Azurity Pharmaceuticals完成对Covis Pharma的收购

马萨诸塞州沃本2025年3月14日 /美通社/ —  Azurity Pharmaceuticals (以下简称“Azurity” )今日宣布成功完成从现有投资者手中收购Covis Group S.à r.l. (以下简称“Covis” )的交易。 通过此次收购, Covis现在是Azurity的全资子公司。

此次战略收购巩固了Azurity在品牌药品领域的领导地位,利用两家公司在多种复杂剂型和治疗领域的互补优势。 通过结合专业知识和资源, Azurity加强了其在全球范围内为被忽视的患者提供药物的能力。

收购的战略效益:

  • 扩大的治疗产品组合 – Covis产品组合和产品线的整合增强了Azurity在十种复杂剂型和九个关键治疗领域的产品,包括心血管、呼吸、中枢神经系统、内分泌、胃肠道、血液学、免疫学、抗感染和肿瘤学。

  • 全球足迹 –此次收购加强了Azurity的全球足迹,将其商业存在扩展到50多个国家,并使患者能够更好地获得改变生活的治疗方法。 Azurity及其子公司将在北美、欧洲和亚洲雇用800多名员工。 

  • 首选关键生物制药合作伙伴– 合并后的公司将成为全球生命科学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这些公司希望开发和商业化其产品,为合作伙伴提供深入开发能力和全球商业基础设施。 

  • 加速创新 –通过结合专业知识和资源, Azurity定位于推进创新的治疗方法,进一步推进Azurity的使命,通过独特且加速的发展过程为被忽视的患者提供服务–实现规模和速度。

  • 下一代商业模式– 整合后的公司投资组合将受益于Azurity高效、有效的商业模式,结合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驱动的数字功能,使用优化的全渠道营销方法推动利益相关者的参与。

“我们很高兴欢迎Covis Pharma加入Azurity。” Azurity首席执行官Ronald Scarboro 表示。 “两家公司的同事的努力,他们对被忽视的患者的奉献精神,以及我们的执行文化,使我们共同建立了这家独特的、高度差异化的制药公司。 我期待着我们在全球发展过程中取得的一切成就,并在我们的目标驱动下迎接新的机遇。”

Covis董事会主席Rajiv De Silva 表示: “我很高兴Azurity认可了Covis的成就和潜力,并感谢Covis同事为支持从公司产品中受益的患者所做的不懈努力。” “我相信,两家公司将能够利用彼此高度互补的能力,加速为服务不足的患者开发和商业化必要的药物。”

“QHP Capital很自豪能够在此次收购中为Azurity提供支持,这符合我们对投资生命科学和医疗保健创新的承诺,” Azurity的大股东QHP Capital合伙人 Jeff Edwards表示。 “我们很荣幸能够为Azurity提供支持,使其从2018年投资之初的小型、有限产品、仅限美国的公司,发展成为如今的全球性、大型、多元化投资组合、高增长的公司。 我们致力于进一步实现Azurity的显著增长,其团队已做好充分准备。”

高盛担任财务顾问, Eversheds Sutherland和White & Case担任Azurity的法律顾问。 古根海姆证券担任Covis的财务顾问, Reed Smith和A&O Shearman担任Covis的法律顾问。     

爱科诺生物医药完成近亿元B+轮融资,加速多个针对炎症及自身免疫性疾病候选药物的研发进程

  • 本轮融资由深创投领投,晨兴创投,领军创投,和合肥创新投跟投。

  • 本轮融资将用于加速开发多个候选一类创新药,用以治疗多种炎症和自身免疫性疾病,包括炎症性肠病,银屑病,非感染性葡萄膜炎,急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等。

纽约和苏州2025年3月14日 /美通社/ — 爱科诺生物医药有限公司(简称“爱科诺”,“Accropeutics”),一家专注于“调节性细胞死亡”的分子及相关发病机制的临床阶段生物科技公司,今日宣布完成近亿元B+轮融资。本轮融资由深创投领投,晨兴创投(Morningside Ventures),领军创投, 和合肥创新投跟投。所筹资金将用于加速针对炎症性肠病, 银屑病, 非感染性葡萄膜炎,及急性移植物抗宿主病等炎症与自身免疫疾病的临床阶段的药物开发,致力于为患者提供创新,安全,有效的治疗选择。

爱科诺研发管线中的临床阶段资产包括:

  • AC-101(选择性RIPK2抑制剂),源自公司的靶向"调节性细胞死亡"的新药研发平台。公司临床前研究表明,AC-101可有效抑制NOD-RIPK2通路依赖的炎症因子的释放,在多款炎症性肠病动物模型中具有显著的保护效果,拟用于治疗炎症性肠病(IBD)。AC-101已在澳大利亚和中国完成I期临床试验,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PK/PD数据。目前正在中国溃疡性结肠炎(UC)患者中进行Ib期临床研究。AC-101于2024年12月获FDA批准开展针对溃疡性结肠炎的II期临床试验。

  • AC-201(选择性TYK2/JAK1抑制剂),具有治疗炎症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巨大潜力,已在澳大利亚和中国完成了I期临床试验,目前正在进行的针对中重度斑块状银屑病的II期临床试验已接近尾声。

  • AC-003(选择性RIPK1抑制剂),已在中美完成I期试验,目前正在开展针对急性移植物抗宿主病患者的Ib期临床试验。

爱科诺生物医药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张小虎博士表示:"爱科诺团队秉持以患者为中心,以科学为驱动的药物创新理念,专注于炎症与自身免疫性疾病领域未满足的病患需求。经过多年努力,多个化合物均处于关键临床试验阶段。感谢长期支持我们的新老投资人!特别感谢深创投领投本轮融资,晨兴创投持续跟投,感谢新的合作伙伴—领军创投、合肥创新投的信任和支持!我们将继续致力于我们服务患者的使命,早日将候选药物推向市场!"

深创投集团健康产业投资部总经理周伊博士表示:"自身免疫性疾病是仅次于癌症的第二大疾病领域,有着巨大的临床需求和市场潜力。爱科诺生物医药对调节性细胞死亡致病机制的深刻理解,对转化医学和新药研发的专注投入,及对项目推进的超高执行力,持续获得了众多投资人的青睐。深创投自2021年底投资爱科诺以来,再次加码并在本轮领投,未来将继续支持爱科诺在自身免疫性疾病领域的自主创新,造福全球病患。"

中国首个IGF-1R单抗:信达生物信必敏®获批,填补甲状腺眼病治疗空白

美国旧金山和中国苏州2025年3月14日 /美通社/ — 信达生物制药集团(香港联交所股票代码:01801),一家致力于研发、生产和销售肿瘤、自身免疫、代谢及心血管、眼科等重大疾病领域创新药物的生物制药公司,宣布信必敏®(替妥尤单抗N01注射液,重组抗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受体(IGF-1R)抗体)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批准,用于治疗甲状腺眼病(Thyroid Eye Disease, TED)。信必敏®是中国首个、全球第二款获批的IGF-1R抗体药物,也是中国甲状腺眼病治疗领域70年来的首款新药,将重塑甲状腺眼病的治疗标准。

甲状腺眼病是与甲状腺疾病密切相关的一种器官特异自身免疫性疾病,位居成人眼眶疾病发病率首位,在40岁-60岁年龄段尤其高发。甲状腺眼病的年发病率预估为16/100,000人(女性)和2.9/100,000人(男性),患病率为0.1-0.3%[1-2]。令人担忧的是,近年来该疾病呈现明显的年轻化趋势。甲状腺眼病引起眼球突出、复视等临床表现,严重的可导致失明,对患者视力和生活质量造成严重影响。

目前,我国中重度活动性甲状腺眼病的传统一线治疗方案为糖皮质激素静脉冲击治疗,突眼改善不理想,且存在激素相关的全身副作用等问题;二线治疗包括再次激素冲击或联合眼眶放疗或其他免疫调节剂,治疗效果难如人意。近期国内外多项临床治疗指南和专家共识已将靶向IGF-1R的生物制剂列入甲状腺眼病推荐治疗方案中的二线推荐[3-5],尤其对于合并显著突眼或复视的甲状腺眼病,靶向IGF-1R的生物制剂可作为首选[5]

然而,直到信必敏®获批之前,全球仅有一款IGF-1R抗体药物获批且未在国内上市。海外IGF-1R价格高昂,患者一个疗程治疗费用约300万人民币。信必敏®作为中国首个获批的IGF-1R抗体,疗效优异,安全性良好,为甲状腺眼病患者带来了全新可及的治疗选择,具有重要的临床及社会价值。同时,相较海外IGF-1R抗体药物采用的冻干粉针剂,信必敏®采用经剂型改良的注射液水针,稳定性良好,成本、工艺简便性和依从性方面也具有优势。

本次获批基于一项在甲状腺眼病患者中开展的III期注册临床研究(RESTORE-1)的研究结果。该研究于2024年顺利达成主要研究终点[链接],研究显示:采用信必敏®治疗24周时,患者突眼回退≥2mm的应答率高达85.8%,炎症和生活质量也显著改善。研究治疗期间,信必敏®整体安全性良好。RESTORE-1研究结果在包括世界眼科学大会(WOC)、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学术会议(CSE)、全国眼科学术大会(CCOS)等多个重磅学术大会亮相,行业专家学者高度关注与期待这一突破性疗法的上市。

中国工程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眼科范先群教授表示:"甲状腺眼病是成年人最常见的眼眶病,眼球突出是其最重要的临床表现。甲状腺眼病病程迁延,严重影响患者的视功能和外观,并可给患者带来沉重的心理负担。当前国内甲状腺眼病药物治疗以糖皮质激素首选,其治疗对缓解眼球突出的疗效有限,且不良反应明显。靶向IGF-1R的生物制剂可以显著改善甲状腺眼病患者的眼球突出症状,提高生活质量,势必在甲状腺眼病治疗中扮演重要角色。作为RESTORE-1临床研究的首要研究者,非常高兴的看到相关临床研究成果最终获得国家监管机构的认可;作为一名眼科医生,我更高兴看到中国首个甲状腺眼病新药获批上市。相信替妥尤单抗N01将为国内甲状腺眼病患者带来接轨国际的治疗方案,也期待替妥尤单抗N01为全球患者带来更多的治疗选择。"

信达生物制药集团临床开发高级副总裁钱镭博士表示:"作为中国首个IGF-1R抗体药物和中国甲状腺眼病治疗领域70年来的首款新药,信必敏®的临床研发历程汇聚了国内眼科与内分泌领域权威专家的集体智慧,其成功上市不仅充分印证了信达生物在代谢及眼科治疗领域的创新研发实力,更体现了国家药品监管部门对本品临床价值与安全性的高度认可。此次获批是信达生物在重大疾病治疗领域取得的又一里程碑突破,将为国内患者提供具有国际水准的精准治疗方案,切实解决这一长期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面向未来,信达生物将持续深耕肿瘤、自身免疫、代谢及心血管、眼科四大治疗领域,践行'开发出老百姓用得起的高质量生物药'的企业使命,不断满足老百姓对于幸福生活的美好追求,服务更多病患。"

38年研发突破!罗氏获批中国首个PIK3CA突变的靶向创新药,为乳腺癌患者带来新希望

上海2025年3月14日 /美通社/ — 2025年3月11日,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NMPA)正式宣布批准了伊赫莱®(通用名:伊那利塞片)联合哌柏西利和氟维司群,适用于内分泌治疗耐药(包括在辅助内分泌治疗期间或之后出现复发)、PIK3CA突变、激素受体(HR)阳性、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2(HER2)阴性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乳腺癌成人患者。伊赫莱®作为中国首个且目前唯一获批的高选择性PI3Kα抑制剂,凭借其独特的双重作用机制,填补了HR+/HER2-晚期乳腺癌患者精准治疗空白,为PIK3CA突变的HR+/HER2-乳腺癌患者带来精准、高效、安全的治疗选择,助力患者实现更长生存。

"多米诺靶点"PIK3CA突变严重影响乳腺癌患者生存,PI3Kα相关靶向药物研发艰难

乳腺癌是女性中最常见的癌症类型,全球每年确诊超过200万例,2020年中国的新发病例约42万,HR+乳腺癌亚型约占所有乳腺癌的70%,患者基数十分庞大。PIK3CA突变是乳腺癌的重要驱动基因之一,在乳腺癌中占30%-40%[1],中国乳腺癌患者PIK3CA突变比例更高。

PIK3CA突变是内分泌耐药的主要机制之一,导致PIK3CA突变、HR+/HER2-晚期乳腺癌患者预后不良,尤其内分泌治疗耐药的患者生存期显著缩短。PI3K是PI3K-AKT-mTOR通路的"源头",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靶向PI3K通路可以从源头抑制PI3K相关信号通路活化,从而逆转治疗耐药。然而,由于PI3K同时具有重要的生理功能,唯有通过超特异性选择和高亲和力靶向才能实现治疗疗效与不良反应的平衡,对药物研发技术要求更高,38年来数个候选药物因毒性过高而折戟。伊那利塞是首个通过高特异性选择和高效降解p110α亚基,实现对肿瘤信号通路的完全阻断。其联合CDK4/6抑制剂和内分泌治疗药物,同时抑制PI3K,CDK4/6和雌激素受体通路,通过协同作用加深应答并阻断耐药途径,联合作用机制为PIK3CA突变患者打开了一扇"生命之门"。

超双倍PFS获益,伊那利塞开辟乳腺癌精准靶向新格局

本次伊那利塞获批基于INAVO120研究,这是一项全球、多中心、双盲、随机对照的III期临床研究,旨在评估伊那利塞+哌柏西利+氟维司群在PIK3CA突变的HR+/HER2-局部晚期或转移性乳腺癌患者中一线治疗的疗效和安全性。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吴炅教授作为INAVO120研究中国主要研究者指出:临床中伴有PIK3CA突变的乳腺癌患者在现有方案治疗中往往会迅速发生耐药,因此临床医生和患者对于更为有效、更加精准的新型治疗药物充满期待。在INAVO120研究中,新型PI3Kα抑制剂伊那利塞联合CDK4/6抑制剂和内分泌治疗药物展现了优异的临床效果,伊那利塞显著延长患者的中位PFS(15.0 vs.7.3个月,HR=0.43,P<0.0001),降低了57%的疾病进展或死亡风险,为伴有PIK3CA突变的HR+/HER2-晚期乳腺癌患者带来更精准的治疗方案,同时克服了靶点毒性障碍,保障了患者治疗的安全性。

"从HER2到PIK3CA",高质量创新研发持续引领乳腺癌精准诊疗不断突破

20多年来,创新靶向药物赫赛汀®、帕捷特®突破HER2阳性乳腺癌患者生存瓶颈,在HER2阳性乳腺癌中实现肿瘤的慢病化管理。如今,伊赫莱®在分子诊断技术的进步中开启乳腺癌精准诊疗新篇章,从"HER2"到"PIK3CA"标志着乳腺癌诊疗从靶向治疗迈向更精准分子靶向治疗,越来越多的乳腺癌患者将在分子诊断技术和创新药物建立的新诊疗模式中,实现精准的个体化治疗。

精准治疗,检测先行,罗氏将继续携手乳腺癌诊疗生态的各方伙伴,持续优化精准诊疗路径,为每一位PIK3CA突变患者提供精准诊疗解决方案,持续践行对中国乳腺癌患者的长期承诺。

此次伊赫莱®在中国获得全球首个突破性疗法认证,并被授予优先审评资格,成为HR+乳腺癌治疗领域唯一一款获得中美双重突破性疗法认证的产品。罗氏全球药品开发中国中心负责人、全球副总裁厉文泓表示:"伊赫莱®在中国仅用9个月的时间获批,充分彰显了中国速度,是全球创新药品加速惠及中国患者的又一例证。我们对国家药品监管机构、中国乳腺癌领域专家以及所有合作伙伴的鼎力支持和不懈努力深表感谢。作为罗氏战略投资的关键疾病领域之一,伊赫莱®的加速获批进一步坚定了我们以科学为本,不断追求创新的决心。未来,我们将持续推进乳腺癌领域的前沿科技探索和开发,惠及更多中国及全球乳腺癌患者及其家庭。"

罗氏制药中国总裁边欣表示:"非常高兴看到伊赫莱®在中国成功加速获批。20多年来罗氏深耕乳腺癌治疗领域,为广大HER2+乳腺癌患者带来治愈希望。伊赫莱®的获批,将为中国乳腺癌精准靶向治疗翻开全新篇章,这不仅是医学边界的拓展,更是无数家庭命运轨迹的改变。面向未来,罗氏将秉承‘先患者之需而行'的理念,与多方携手持续深耕乳腺癌治疗领域,以更多创新药物为患者带来更好的治疗选择,践行对健康中国2030宏伟蓝图的长期承诺。"

消息来源:罗氏制药中国

百赛生物并购曼薇尼生物,加速BIOLEADER战略升级

上海2025年3月13日 /美通社/ — 近日,上海百赛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赛生物")正式完成对浙江曼薇尼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曼薇尼生物")的并购。此次并购将增强百赛生物旗下实验室耗材品牌BIOLEADER(又称"百赛利德")的生产实力,为其在生命科学领域的可持续创新和长期发展提供有力支持。

为强化自主品牌,百赛生物近年来不断并购行业优质企业,包括高端试剂品牌优逸兰迪(UElandy)、专注测序技术的铂尚生物以及合成生物学领域的菩禾生物。通过整合上下游资源,百赛正在加速构建覆盖试剂、耗材、仪器与服务的自有完整产业链,进一步巩固其行业领先地位。

曼薇尼生物:技术与生产的双重优势

曼薇尼生物专注于实验室塑料耗材制造,拥有经验丰富的团队和从设计到生产的全流程能力,尤其在工作站吸头与深孔板领域具备技术优势。其生产基地占地超过10,000平方米,配备现代化10万级洁净车间及高端自动化生产设备,确保产品满足科研实验的严苛要求。曼薇尼生物已通过ISO9001:2015和ISO13485:2016质量管理体系认证,以卓越品质赢得全球客户信赖。

BIOLEADER:生命科学塑料耗材专家

百赛生物旗下BIOLEADER凭借二十余年的行业积淀,致力于为全球科研机构及生命科学企业提供高品质实验耗材解决方案。其产品涵盖细胞培养耗材、精密吸头、高通量深孔板、PCR产品、离心管及生物防护用品等,通过持续创新满足市场需求,为科研工作者提供高效、可靠的实验支持。

强强联合,推动生产力升级

百赛生物副总经理崔小俊先生表示:"此次并购是百赛生物自主品牌战略布局的重要一步。曼薇尼生物在技术研发和生产能力方面的优势,将进一步提升BIOLEADER的品牌竞争力,特别是在高端实验室耗材领域。我们相信,通过资源整合与协同创新,BIOLEADER将为全球科研工作者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服务。未来,我们将继续以技术创新和客户需求为导向,推动BIOLEADER成为全球实验室耗材领域的领先品牌。"

Pierre Fabre与RedRidge宣布药物研发合作

法国卡斯特尔,马萨诸塞州剑桥和瑞士巴塞尔2025年3月13日 /美通社/ — 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与RedRidge Bio(简称“RedRidge”)今日宣布达成独家研发合作与许可协议,旨在发现并开发针对多个靶点的双表位抗体(BPA)候选药物。 根据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的创新战略,此次合作将聚焦精准肿瘤学、皮肤病学及罕见疾病领域的治疗。

根据协议条款,RedRidge将负责对双方共同选定的未公开靶点进行BPA的工程设计、筛选与表征,而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将凭借其药物开发专长,推动两个联合开发项目进入临床开发阶段。 RedRidge将拥有这两个项目在美国、加拿大和日本的独家商业权利,而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则拥有全球其他地区的独家商业权利。 此外,在RedRidge于临床前阶段完成移交后,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将获得第三个项目的全球独家权利。

协议的财务条款未予披露,但包括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对RedRidge A轮融资的投资(该融资将另行公布),以及前期付款、里程碑付款和未来销售特许权使用费,此外还包括针对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全球项目的研究资助款项。 RedRidge和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将共同分担联合开发项目的研发费用。

“这一战略合作充分体现了RedRidge团队在针对多种治疗靶点的创新与药物发现领域的专业实力。 我们非常兴奋能与经验丰富的开发合作伙伴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携手,并期待通过长期合作,充分发挥双方的优势,实现协同效应,”RedRidge董事会主席、Versant Ventures董事总经理Alex Mayweg博士表示。

“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很高兴与RedRidge达成此项协议,这进一步彰显了我们与创新型生物技术公司合作的承诺。 此次合作将使我们能够借助RedRidge在双表位抗体药物发现领域的前沿技术,针对肿瘤学、皮肤病学及罕见疾病领域的多个靶点,开发高质量的临床候选药物。 这是我们丰富研发管线战略实施的重要里程碑,”Pierre Fabre Laboratories医疗护理研发负责人Francesco Hofmann博士表示。

亚洲艺术家|一场“耐人寻味”的现象:李真墨黑雕塑之“瑶台浮世”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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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名 / Title: 

瑶台浮世:大气神游之现相篇

李真墨黑雕塑 2020-2023

Heavenly Realm, Mortal World: Spiritual Journey through the Mundane World

Li Chen Ink-Black Sculpture 2020-2023 

艺术家 / Artist: 李真 Li Chen

展期 / Duration: 2025.03.15 (Sat) – 06.08 (Sun)


地点 / Venue: 亚洲艺术中心(北京)

Asia Art Center (Beijing)

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大山子798艺术区(周一休馆)

Dashanzi 798 Art District, No.2, Jiuxianqiao Rd., Chaoyang District, Bei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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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浮世:大气神游之现相篇——李真墨黑雕塑 2020-2023”于2025年3月15日至6月8日在亚洲艺术中心举办,本次展览是继2019年“青烟——李真新作展”之后,时隔六年再度于北京举办个展。展出艺术家李真近期发表的“大气神游之现相篇”作品近二十件。。


一场“耐人寻味”的现象

李真墨黑雕塑之“瑶台浮世”新解


唐代大诗人李白曾以乐府古题创作《古朗月行》,诗中写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他以“白玉盘”与“瑶台镜”为喻,将明月幻化为双重意象叠加的神秘符号,既投射着对澄明之境的追慕,亦暗藏超脱凡尘的精神力量。千年流转,艺术家李真以雕塑的负空间演绎“瑶台”新解。那些浑圆如太虚原初之态的墨黑雕塑,是对“琼楼玉宇”的物质性转化,更是当代语境下对精神飞升的重新诠释。雕塑表面流淌的墨隐光泽,恍若穿越千年的月光在现世投下的倒影,李白的“青云端”与李真的“虚空境”在时空褶皱中悄然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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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李真工作室创作中


艺术家李真雕塑创作脉络犹如庞大的根系,纵深广袤。从九十年代初“空灵之美”到“虚空中的能量”,再到新千年伊始“大气神游”,以及随后的“不生不灭”“天燧”,直至2010年之后的“凡夫”“青烟”等系列作品,李真的艺术创作不仅在形式、语言、媒材上呈现多样性,更以深远的视角探讨人性、自然与哲学的精神内涵。


“瑶台”作为中国古代文化中的神秘意象,代表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在李真的墨黑雕塑中,瑶台不只是一个抽象的形态,更是对理想世界的追寻和对超越尘世的渴望,但理想与现实并非对立的两极,而是相互交织,形成一种微妙的张力。这种张力恰是李真艺术语言的核心,也是将传统与现代、西方与东方相结合的原因所在。由此,“大气神游之现相篇”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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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足. 乘胜  Pompousness

  118x132x220cm

  铜雕 Bronze

  2021


近年来,李真的创作展现出对理想与现实之间模糊界限的深刻洞察。作为当代极具代表性的雕塑艺术家,“大气神游之现相篇”系列作品延续了艺术家一贯的东方哲思与超现实美学融合的创作脉络,呈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感——人与自然、人与神、兽的和谐与矛盾共生。以“耐人寻味”的审美特质引发观者多维度的思考。例如,2021年的作品《十足.乘胜》,趾高气昂的人,其座下神兽亦踩着两只石狮,重叠于作品上琳琅满目的线索,有如饱和的资讯。百里托钵已然不合时宜,自信如那座上宾,一切皆是创新与叛逆的物语,转瞬已然成道!而作品《其中有物》呈现一位站在锡色奇石上的神秘客,身着披风,一手插口袋、另手心握着散发金色微光之物,诱人注目。然而人事物中有些价值并非如常人所见所闻,而“没有影子”之处可能才是真正的核心。李真曾为此作写道:“深眇不出、着而成物。则众纷云、未见其身。”此件作品暗示了某些价值并非肉眼可见,而“没有影子”之处或许才是真正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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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物  Invisible Thing

  25.5x19x85.5cm

  铜雕 Bronze

  2021


在现实的繁忙中,李真的作品与观者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矛盾氛围。2021年的作品《金身》充满魅力,钛金属墨黑的光滑身躯与座下粗糙诡谲的奇石形成鲜明对比,展现出一种平静而强大的气场,令观者感受到修练的感染力。李真曾说:“毅力与念力是本体的附件,而生命始终处于‘坚忍与脆弱、相互与矛盾之中’,如此说来,金身即是我们内心渴望的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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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身  The Gift

  26.5×22.5×79.5cm

  铜雕 Bronze

  2021


另一件2021年作品《故事生烟》,则通过滔滔不绝的人间烟云中淬炼出的枯瘦者形象,展现了现实与幻想的交织。李真通过作品的整体结构与材质色彩,呈现层层堆叠的视觉氛围,隐藏着语意、人性、矛盾与探问。人物自若后仰、口若悬河的姿态,以及隐匿其后的小金身,使《故事生烟》仿佛在琼浆中吞吐烟云,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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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生烟  Story Variations

  27.5x42x81cm

  铜雕 Bronze

  2021


在人性光谱中,善的微光与恶的暗涌始终交织。脆弱的生命体游移于现世修罗场与潜意识梦魇之间,在永恒的试炼场中完成其存在论意义上的宿命轮回。作品《御守》以“兽形托举人类”的意象,打破传统主客体的权力结构,在抽象与具象、物质与精神的交织中,构建了一个充满禅意与哲学张力的视觉寓言——兽形与人性的超验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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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守  Omamori

  36x362x112cm

  铜雕 Bronze

  2023


李真的作品看似形态简单,却充满了复杂人性的象征意义。他曾说:“现相篇即是一种优雅中的矛盾,我也深陷其中……”。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一种微妙的转换:一方面是象征理想、纯净与超越的“瑶台”,另一方面是代表复杂、多变与不完美的“浮世”。两者之间的互动与张力,揭示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复杂关系,展现了艺术家对生命与存在的深刻思考。


关于艺术家 

About Ar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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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1963年生于中国台湾云林,目前创作于台中、上海两地。


李真早期涉猎佛学道家等,在自由创作的精神中融入自我摄心之情感,吸收东方传统与西方雕塑及原始非洲大洋洲等艺术养分,更结合当代思维,作品不受单一传统束缚,既重又轻的墨黑雕塑,呈现出浑然天成的效果。李真透过艺术进行个人的“精神疗伤”,在俗世中寻找乐土,在作品中创造灵性空间,用幽默诙谐的方式暗喻世事。


重要个展:“瑶台浮世:大气神游之现相篇——李真墨黑雕塑 2020-2023”(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25)、“优雅中的矛盾:大气神游之现相篇──李真个展”(亚洲艺术中心,台北,2023)、“青烟——李真新作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19)、“古往今来——李真个展”(震旦博物馆,上海,2018)、“‘世’一场自愿非自愿的游浮“(台北当代艺术馆,台北,2017)、“荒徒——李真凡夫系列首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14)、“「Discovery华人艺术纪」 – 李真文献展”(亚洲艺术中心,台北,2013)、“李真2013巴黎旺多姆广场大型雕塑个展”(旺多姆广场,巴黎,法国,2013)、“造化之「不生不灭」: 千岁与草民”(弗莱伊美术馆,西雅图,美国,2012)、“李真台湾大型户外雕塑首展——大气”(中正纪念堂,台北,2011)、“天燧——夜光盈昃新系列发表”(ShContemporary,上海,2010)、“李真:精神 ‧ 身体 ‧ 灵魂”(新加坡美术馆,新加坡,2009)、“神魄”(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08)、“寻找精神的空间”(中国美术馆,北京,2008)、“虚空中的能量,第52届威尼斯双年展”(威尼斯,意大利,2007)、“李真雕塑展”(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台北,2005)、“大气神游”(古豪士画廊,纽约,美国,2003)、“虚空化境——界中界”(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台北,2000)、“虚空中的能量”(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台北,1999)

重要群展:“未来花园——当代公共艺术展”(广东美术馆白鹅潭馆区 ,广州,2024)、"时间引力——2023成都双年展"(成都市美术馆,成都,2023)、"寻道忘远——海峡两岸当代水墨交流展”(大新美术馆,广州,2022)、“静水流深——亚洲艺术中心四十周年特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22)、“[越界]~在砌时变局中纵横——亚洲艺术中心台北旗舰空间开幕展”(亚洲艺术中心,台北,2021)、“2020——松美术馆邀请展”(松美术馆,北京,2020)、“佛陀.中国—甘肃省博物馆藏早期佛教文物展”(苏州博物馆,苏州,2019)、“延伸的空间——2018东莞雕塑装置艺术节”(旗峰山艺术博物馆,东莞,2018)、“文兮归来——中国当代艺术展”(深圳美术馆,深圳,2018)、“枕流漱石 – 当代文人艺术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15)、“文化 ‧ 精神 ‧ 生成,第 55 届威尼斯双年展”(威尼斯,意大利,2013)、“灿烂的伦理学”(Interalia Art Company,首尔,韩国,2011)、“新东方精神 II—承启”(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10)、“新东方精神 I—沉积”(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08)、“天行健—中国当代艺术前沿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07)、“中国当代雕塑十人展”(亚洲艺术中心,北京,2007)、“中国当代艺术前沿展 1966-2006”(路易斯安那现代美术馆,哥本哈根,丹麦;以色列博物馆,耶路撒冷,以色列,2007)、“威尼斯第十届国际雕塑及装置大展 OPENASIA”(威尼斯,意大利,2007)、“「虚拟的爱-当代新异术」国际展”(当代艺术馆,台北,2004)、“威尼斯第七届国际雕塑及装置大展 OPENASIA”(威尼斯,意大利,2004)、“「无疆界的中国」华人当代艺术联展”(苏富比曼哈顿总部,纽约,美国,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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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纳M50|徐赫:我谢谢你|对谈回顾

香格纳M50正在呈现艺术家徐赫个展“我谢谢你”,展览持续至4月6日。徐赫以独特的跨文化视角,将中国传统美学的“气韵”观与德国新表现主义的批判性视角相融合,创作出一系列在全球化语境下探讨时代裂变、社会复杂心理及个体异化的最新绘画作品。本篇精选了评论家、策展人戴卓群、徐赫与欧祖琴围绕创作脉络中的延续与转向展开的深度对谈。

 对 谈 回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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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对谈现场,嘉宾由左至右:戴卓群、徐赫、欧祖琴

欧祖琴(香格纳画廊高级总监):此次展览主题“我谢谢你”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它在不同语境下含义丰富,也是香格纳画廊首次在上海空间呈现徐赫老师的个展。从2020年后的作品来看,从《未来象》侧重“物象”的回顾,到2024年莫高空间《HE》探讨摄影与绘画表达差异,以此探讨真实性的流动,再到此次展览,您认为是新方向还是延续?请针对这次展览谈谈您的感受。


徐赫(艺术家):展览主题于我而言,是对人生过半的一种感悟与回顾。人生中会经历许多幸运与不幸,千言万语汇成这句“我谢谢你”。其中,真诚的感谢居多,当然也包含复杂情绪,有无奈、调侃,是对自己与时代的一种回应。


此次展览作品多为最新创作,我挑选了几件转折性的作品,使它们相互联系,希望观众能比较明确地感受到我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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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我谢谢你”香格纳M50,展览现场

欧:戴老师,您长期关注和研究徐老师的作品,您如何看待本次展览的脉络?是否在新作品中观察到一些新的方向,可以与我们分享?

戴卓群(评论家、策展人):从整体来看,这批作品的面貌还是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画得更加松弛,颜色也轻盈了,进一步贯彻了徐赫近年来在绘画里面想要的轻、薄、透的效果。其实我们看他职业生涯最初的作品,徐赫的艺术风格成熟得很早,表现主义的技法,形象的异化和意义的隐喻,都已经出现。后来到德国学习,反倒是产生了一些鲜明的转变,比如这次展览展厅里这幅“八大之鸟”就是代表,加入了对自身文化身份的自觉,只是后来这种表现在题材和表象上的自觉慢慢转入到了一种更加内化的层面。但是总体上说吧,他的创作并没有经历明显的实质性的断裂,而是保持着连贯性。

欧:徐老师,这次展览涉及许多新的创作元素,您的创作方式是否有所不同?

徐:我的创作方式确实发生了变化。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观察当地的人群,并思考他们与我的关系,乃至更广阔的社会背景。这些观察不仅限于城市景观,更涉及文化与人文环境。因此,展览最开始使用订书钉固定的作品,便来源于当时对城市的直观印象,当下环境里人与城市、秩序与混乱之间的张力。

回顾过去二三十年的创作,我的绘画语言经历了较大的转变。90年代,我专注于个体体验,试图避开社会性内容,追求绝对的个人表达。但在德国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人无法脱离社会而存在,我们始终处于特定的社会关系之中。90年代,我曾尝试与中国文化传统建立联系,但当时的想法更倾向于逃避,而非真正的对话。直到德国的学习和生活,让我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文化背景,并思考如何在全球化的语境中重新建构个人表达。


当作品发展到一定阶段,它需要向外扩展,突破既有的边界。因此,在德国的经历促使我重新审视创作的语境,并思考如何让艺术语言更具共鸣,同时在形式上不断突破。这一问题至今仍是我关注的重点,并在本次展览中有所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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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我谢谢你”香格纳M50,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我更加关注作品背后的材料、观念与语境之间的关系。从画布的建立,到色彩、手法的选择,它们不仅仅是视觉元素,更是连接艺术与社会的一整套体系。我认为,观看并非是静止的,而是一个持续的认知过程。我们在看到一件作品的瞬间,思维也在同步运转,最终的理解并不只是基于视觉,而是取决于我们的思想活动。


从这个角度来看,绘画不仅仅是一种视觉表现,而是一整套思考和判断的过程。创作的每一个动作都与背后的思维逻辑息息相关。如何使内容与形式达到精准的匹配,并建立起高度的连贯性,这始终是极具挑战的。


我努力通过不同的方式与色彩,表达对现实的理解,并试图让艺术语言、形式与背后的观念相互联结,希望这种探索能够超越传统的自然观看方式,带来更具深度的视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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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草台班子》,2025,布上丙烯,155(H)x200cm

欧:这并非是对自然的简单再现或模拟,而是一种对连续性景观社会的观察和提炼。换句话说,您的作品是在观察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的再构建。

徐:是的,就像你看到一个苹果,过去我们认为树上长出的苹果是自然的,但随着历史发展,人们不断赋予它新的意义。如果再去绘制一个与现实一模一样的苹果,当然也是一种方式。但你也可以把苹果涂成黑色,或画成方形,它依然成立,因为背后有其逻辑。决定绘画语言的不是物象本身,而是艺术家如何运用它传达准确内容。这种逻辑性,正是我个人所追求的表达方式。

戴:徐老师的绘画始终是围绕“人”展开的,无论是作为自我的主体还是他者,作品以人的状态为核心。这一点,在他近来的几次个展中都能体现出来。这次展览《我谢谢你》有“我”和“你”,上一次展览《HE》关注的是“他”,也或者又同时是自我“赫”,再上一次《我不想认识我》同时指向作为主体的我和作为客体的我。这种主题上的连续性,语义上的矛盾,显然是一种刻意的安排,或者说,是对作为“人”的状态的充满历险的纠葛和思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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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第 N 次浪潮》,2025,布上丙烯,155(H)x250cm

徐:我一直对“人”充满兴趣。我们常说“人是万物的中心”,即便描绘疯子,其存在仍然是围绕“人”展开的,因为他必须通过人的视角去感知世界,这便是我们的局限性。

这三次展览,既是我个人心路历程的展现,也是在强调我与社会的关系。《我不想认识我》探讨的是主体性,但并未局限于个体,而是延伸到更广阔的社会性主体,表达了我对某些社会现象的反馈。而《HE》则更加明确地涉及主客体关系。当你步入人生的某个阶段,或许会对世界有新的理解。你会意识到很多事并非完全由自己掌控,而是一种集体性的存在。展览的主题《我谢谢你》不仅是一种感谢,也是一种自省——对时代、对他人,也对自己。


欧:回应到您提到的“人是万物的中心”这一观点,六祖慧能的《坛经》中也有类似的说法:“世间万物皆自心其用”,即“我”是我所看到的自身世界。每个人对事物的感知都是独特的,因此观看同一作品时,不同人所看到的内容也各不相同。针对您的新作品,以及这一系列创作中的关键提炼,我特别想了解,作为创作者,您如何看待“我”这个主体?

戴老师提过,2008年创作《八大之鸟》时,您经历了创作上的困难,但似乎也获得了一种清晰感。从中国民族大学油画专业毕业后,您经历了工作、赴德国留学、再回到德国的过程。您曾提及,保持一段距离后,才真正回归到母语。从2008年后,艺术表达变得愈发清晰。回到本次展览,最早的作品《八大之鸟》作为起点,您如何看待自身的观看方式?身体经验如何影响了思想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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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八大之鸟》,2008,布上综合材料,丙烯、油彩、碳粉、油画棒,243(H)x75cm (x 2 pcs)

徐:这样一说,其实90年代才是我最清晰的阶段。大学毕业后,想专心画画,但对外界了解少,我们接触到的东西非常有限,甚至很少有机会看到国外原作或展览。但我有一个非常坚定的认知:必须从中国文化中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因为在外界的视角中,中国的独特性并不可见。我刻意拉开与中国大多数艺术家的距离,同时也自然地与西方艺术保持距离。这是我在90年代非常笃定的观点。

当时,我一直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寻找可能性,并试图远离全球化艺术潮流,以回归一种极为精炼的个人语言。但到了德国后,我的视野被打开了,选择变得无比丰富,所见的艺术形式也远超想象。与此同时,我开始明确自己的文化身份——在中国时,我们不会刻意强调自己的民族身份或文化背景,但到了国外,外界却会不断地提醒你:你是中国人,你的文化背景决定了你的思维模式。这种被动的身份认同让我开始思考,我究竟是要继续保持与世界的距离,还是主动融入,亦或是在二者之间找到平衡?当文化身份被外界定义后,我反而变得更加笃定:我的创作方向,西方没有人这样做,这恰恰是我的独特性。


然而,随着全球化和新技术的普及,如今的艺术语境已然不同。现在的世界已经模糊了文化界限,让我对自身的文化身份产生了游离感。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越来越不愿意被固定在某种特定的文化框架之中,而是选择成为一个游走于各种语境的个体。正因如此,我近期的作品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具有明显中国特征”的作品,而是逐渐呈现出一种融合的状态。它们自然地流露出某些中国话语体系的信息,但并非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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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我谢谢你”香格纳M50,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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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彷徨》,2024,布上丙烯,142.5(H)x90.5cm

欧:我之前也想问这个问题。您长期在柏林和北京之间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处于离散身份的语境之中。但实际上,您的内核非常完整。从早期的创作到后来的反思,再到如今对古典文化的重新审视,您的作品似乎最终都回归到了一种内在统一性。您如何看待这种身份变化?


戴:用“融解”来描述徐赫的创作历程是恰当准确的,先融汇再解离。也许每位艺术家都会面临文化生存的挑战,有时甚至会带来更深层次的困惑。我认为,徐赫是主动投身于这种变化之中的,他放弃了对确定性的执着,转而接受流动性。


文化身份的困扰是许多艺术家都会经历的,他们往往试图确立某种明确的表达方向。然而,徐赫通过多年的实践,似乎找到了唯一的“确定性”,那就是对任何明确保持警觉。


在他的作品中,抽象与具象并存,这种自由切换的能力使他的作品在形式上具有高度包容性,同时也展现了一种复杂的视觉逻辑。这正是他个人艺术面貌的一大特征。


当我们谈论绘画时,往往将其限定在画布的边框之内,但实际上,作品的许多细节都承载着艺术家的选择。甚至,绘画材料和工具的选择,都体现艺术家对待艺术的价值观和立场,特定的材料表现特定观念。比如我跟徐赫就聊到过,为什么放弃了油画颜料而是转用了丙烯,除了颜料物性差异和画面效果的因素,徐赫说他想卸掉油画背后的文化包袱,至少丙烯是当代的化学制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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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正在抽象的人》,2025,布上丙烯,100(H)x185cm

欧:我们也在思考,似乎不再强调东西方的区分,而是在探索一种超越二元对立的文化表达方式。在此次展览中,所有的文字都是徐老师亲手书写的,而他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即在每一行字的中间划上一条竖线。这条线既像是一个基准,确保文字在同一水平线上,带有某种校正的意味。另一方面,似乎也有一种“划掉”的意图,像是一种否定或撤销。无论是他的景观绘画,还是人物作品,他的画面都呈现出一种消解感——面部特征被淡化,形象趋于流动。戴老师,您如何解读徐老师在作品中所展现的这种“被弹回来的”或“取消”的状态?


戴:之前在北京的个展对谈,我就提到徐赫绘画里面一种“取消”的特点,一旦当画面中任何确定性非常具体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徐赫总是如同本能和潜意识似地保持警惕,迅速犹疑,取消和回撤。他绘画中大量的人物形象,却非具象在似像非像之间,始终保持高度敏感,转化和调节的能力。从一种底色或者说立场看,他的作品是批判现实主义式的,气质又是超现实的。徐赫不断吸收和消化所处环境的信息,具体的,真切的,有一手的也有二手的,包括政治、社会背景以及个体与现实的关系。他时刻在处理这些信息,因此,当我们站在他的作品前,往往无法轻易获取明确的叙事,那些被彻底异化了的形象,袒露了我们真实处境的诡异和荒诞性。


徐:无论是个人生活还是创作,我始终保持警惕。我会不断地观察、审视自己的作品,因为作品也是在映照自己。

在中国和德国的经历让我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界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模糊。有时候,某种文化特质被强调,本质上恰恰是在强调其相对性。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真理,关键在于我们如何接受它。

同样,在创作过程中,随着见识的增长,我在吸收各种影响的同时,也在努力保持独立性。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固定风格,但这正是我的创作逻辑——当代世界本身就是多元、流动的,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多重身份,与其固守单一的表现方式,不如顺应这种不确定性。


此外,人工智能的兴起让我更加警惕,若某种风格过于固定,就很容易被复制。我希望保持作品的不可预测性,使它们难以被系统化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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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我谢谢你”香格纳M50,展览现场

欧:这种不确定性其实也是您个性的一部分,您并不刻意迎合观众的观看需求。例如,您的作品中隐藏了大量人物肖像,它们往往被景观所掩盖。在人物塑造和景观构建中,您采用了大量几何结构,使作品在抽象与具象之间自由切换。您如何看待这种“绘画性”的表达?

徐:我最初学习绘画时,学院体系强调的是造型,而这种造型往往基于传统审美系统。但当我成为一个独立的创作者后,我必须思考如何建立属于自己的视觉语言。绘画的本质是如何观看世界,以及如何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它。90年代,我便意识到,我并不喜欢过于具象的表达方式,而更倾向于让作品具有更广泛的共鸣性。这可能也与我在石刻艺术博物馆的经历有关,那时我开始尝试避开对具体人物的描绘,而是去捕捉更本质的精神状态。


到德国后,我的绘画语言进一步转向抽象。戴老师昨天也提到,我的作品越来越趋向于不具体,这种变化实际上与我对世界的理解密切相关。


此外,我在德国接触到伊斯兰教文化,其中一些极端派别会刻意去除人物的面部特征,以符合教义。这让我产生了共鸣——通过“消解”来赋予形象新的含义,这种方式也影响了我的创作。

欧:这与当下社会的变化类似——意义在不断被消解,同时也在不断被重新赋予。您对群体和个体的观察,如何影响您的造型选择?

徐:当我描绘一个群体时,我并不是单纯再现现实中的个体,而是试图提炼他们的精神状态。我会思考,面对的这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然后根据这一感知,去塑造我的画面。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作品变得越来越主观,因为无法回避的是,每个人的认知都是社会塑造的结果。个体并非完全独立存在,而是社会结构赋予的综合性存在。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解,我的造型观念逐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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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未来人考古有依据》,2015,布上丙烯,143(H)x97cm

欧:能否举个具体的例子?例如,您是如何选择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的?

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观察习惯。我时常会被一些偶然的场景打动,比如路上听到的一句话,一段文字,一首歌,或者一次突如其来的视觉体验。我会随手记录下来,这些碎片可能是文字,也可能是一张照片。当某个时刻,我对某一画面产生强烈的表达需求时,我会从这些积累的片段中提取灵感,并在脑海中拼合它们的形象和情绪。当这种画面感清晰到我无法忽视时,我就会将它付诸实践。


欧:您对于图像的选择,强调其必须具备冲突性。在我看来,这种冲突意味着图像间能产生联想空间或形成距离感。在您的创作过程中,如何筛选这些图像?能否举一些具体的例子,帮助大家更直观地理解?比如,就展厅中的作品展开联想。

徐:早期我们总是追求一种和谐的构图,但现在我更倾向于强调画面中的“冲突”——最终呈现的依然是协调的,但这种和谐是通过冲突与张力的平衡来达成的。过去认为的和谐往往是没有矛盾、所有元素彼此兼容,而在我的经验中,自然界的和谐恰恰很少产生冲突,但人类社会的构建方式却总是充满矛盾、悖论和张力。在绘画中,冲突本身带来能量,尤其是当它被压抑、内敛表达时,力量感会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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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天空》,2024,布上丙烯,50(H)x40cm

欧:谈到图像的关系,我了解到您在1995年从民族大学毕业后,曾在石刻艺术博物馆工作,与石碑及其造像、造型有过深入接触。这让我联想到,石碑上的文字既承载信息,又具有造型的美感——不同的书法风格、历史时期的字体变化,使其兼具文本性与图像性。在您的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到这一特征,尤其是在命名方式上。您曾在采访中提到,绘画的图像可能具有一定的距离感,而标题则像是一种机关,引导观者进入作品。能否分享您对文字与图像关系的理解?以及在本次展览中,许多文字均由您亲自书写,这背后的考量是什么?

徐:我认为,当代绘画已不应再局限于平面,而是像装置艺术、新媒体等一样,从创作到展览构成一个整体。标题与图像的关系也是相互交织的,甚至观众在空间中的移动,都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如果绘画仍然停留在单纯的视觉再现层面,那它的表达方式是有限的。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扩展语言的边界。就像装置艺术家在选择材料、色彩时,会比传统绘画考虑得更为深入。绘画创作者同样需要思考作品未来将如何在特定空间中呈现、观众的观看方式、作品与环境的互动等因素。这种综合性的考量,应当成为绘画创作者的基本能力之一。


戴:他目前的状态让我想到佛经中的一个概念,不二法门——如何让观者更容易接收到作品的表达,如何让创作与观看之间形成顺畅的交流。换句话说,他已经获得了一种语言上的自由,可以平等、自由地运用各种要素,而不会被某种固有形式所束缚。

很多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会不断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旦找到某种重要性,又会开始怀疑,进而继续寻找新的“更重要的东西”。但在徐赫的作品中,我看到了一种更从容的态度——他能够将所有要素平等地并置,让它们在作品中自然流动,而不是强行确立某个主导元素。


徐:过去,我在创作时会思考很多问题,谨慎推进,每幅画的修改也很多。大家可能觉得我的画看起来很自由、随性,但实际上,每一笔都经过反复推敲,绘制过程非常缓慢。

但这两个月,我采用了极高强度的创作方式,反而打开了一种新的可能性——不再事先设计好每一步,而是在冲进去之后临机判断。这样的创作方式,锻炼了对材料、形式、形象等要素的快速反应能力,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在高度运转的状态下构建画面。


这种感觉像是射箭——以前,我会先计划好瞄准的目标,而现在则更像是直接松弦,让身体与直觉主导行动。而这种快速判断的状态,不仅影响绘画方式,也影响了我对文字的使用。例如,我的字写得并不好,但在手写展览文字时,我并没有刻意追求“写好”,而是让它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某种粗粝的质感,反而更符合整体表达。


有时候,写歪了我就让它歪着,或者用一条红线标注,这种方式既带有观念性的思考,也产生了一种互文关系。这样的调整并非事先设计好的,而是在高强度创作过程中自然浮现的。


这次经历让我意识到,面对新的创作方式时,最重要的是敢于尝试,并在过程中不断调整。或许未来,我也会考虑如何在其他方面运用这种方法,比如优化自己的工作模式,使其更契合当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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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赫“我谢谢你”香格纳M50,展览现场

关于艺术家


徐赫,现生活、工作于北京与柏林。作为一位拥有中国与德国双重学习与生活背景的艺术家,其创作的抽象混沌的形象在多元文化线索中内化达成平衡,塑造出鲜明的个人艺术语言。同时,成长的时代背景赋予他深刻的忧患意识并贯穿于他的创作之中,作品通常围绕身份认知、社会发展与技术变革等社会议题展开,讨论个体经验与集体记忆的复杂关系。他强调冲突在创作与现实中的客观与必然,并在解构与重构图像及社会经验的过程中,以批判性的眼光审视历史,构建具有未来式的视觉图景。

关于对谈嘉宾


戴卓群,策展人,评论家,现生活工作于北京。曾于2007年创办并主编《当代艺术》杂志,2009年发起并联合策划“暖冬计划”北京艺术维权,成为近年来最重要的艺术事件。先后与众多艺术机构、学院与美术馆合作策划展览与讲座,文章亦陆续发表和登载于众多专业期刊及相关出版物。策划的展览主要包括:“物的觉醒”系列展,“长物志”系列展,“文明”计划系列展,“自觉:绘画十二观”,“歧感激流:通向语言的绘画”,“笔法与心迹”,“神之格思”,“自由棱镜,录像的浪潮”,“环形撞击:录像二十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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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萧搏谈吴杉

吴杉:游思

策展人:梁庆

展期:2025.3.15 – 2025.5.31

展览地点:今格空间|深圳

深圳市南山区蛇口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2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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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杉:游思」 展览现场 今格空间


邻居

我的工作室在二楼,吴杉在三楼。时而茶叙,不多。交谈大体围绕着艺术,总能尽兴。


修复

几十年相对稳定的节奏,使吴杉的工作接近于日常。线条是吴杉着墨较多的一种语言。在我们的成长历程中,线条总是被赋予过多的文化色彩。但吴杉作品中的线,是身体的日常印记,是诚实劳作的证明。线条迁引思绪,念头升起,又改变了线条的方向,上升,陡降。线条的诸多轨迹是思想外层的包浆,裹挟着意识和不易被察觉的情绪,发着幽光。在阅读作品的时候,看到的是调整呼吸后的自我修复,用有序的视觉,修复浑沌的现实。


减法

从吴杉早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依附在画面上充沛的视觉语言,以及语言所搭建的表达诉求。而吴杉的创作一直在做着凝炼和清理的工作。经过若干年的洗涤,语言和观念被冲刷得极为清晰,一目了然,却在人的视觉经验中反复回响。身体不经意的游走在空无里,和时空对话,达成默契。


空间

因为长期对画面的锤炼,使得吴杉作品中一种顺势而为的空间结构悄然形成,一次次提供着恰到好处的惊喜。自觉的空间穿插,像悄然落下的雨滴,不着力。着力即差。当观看者面对画面,更多的时候是跟着线条在空间内神游。稳定的空间关系是一方净土,有一种恒定无言的舒适,伴随各种意外的转动而不失格。我会惊异于这种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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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杉:游思」 展览现场 今格空间

未知

意外和偶发,是与画面中线条所释放出的松驰感一致的。未知变成了必备的材料。气定必然神闲,能够允许和包容一些错位的发生,是因为在每一根线条背后,都有着整体的意识框架。这是整体观,也是一种对绘画的信任。正是因为这种偶发,给了绘画以无限的动力和可能。甚至,这种没有设定的行走,是吴杉创作中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


行歌

“行歌白云岭,坐咏修竹林”。当笔尖在画面上浅吟缓慢的游走时,我相信,人与世界是合一的。这种无意识的投射在艺术创作中极为营养。我也相信,艺术是生长的,长期的劳作必然使得艺术找到属于自己的生长路径。意识,只是伴随。或者说,意识在保护着无意识。吴杉在对艺术的坚信和行为中,完成了对自我的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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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杉:游思」 展览现场 今格空间

文字撰写:萧搏 1977年生于杭州,1999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综合绘画系 ,现工作生活于杭州。

关于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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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杉,1960年出生于中国杭州,1982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油画系(今中国美术学院),1986年毕业于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并获硕士学位,2006年回国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目前生活工作于杭州。

注:人物照由金石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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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涵与余友涵—余友涵的早期经验与晚期风格” 深圳美术馆研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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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涵于1943年出生于上海,直至2023年辞世,其艺术人生跨越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中数个激荡的历史时期。他的创作发端于骤变中的社会生活,他通过艺术含蓄地转译了他对生活与文化的思考。到了晚年,他充分地反刍早期的创作经验,在作品中展现出多变、灵动、自如、平和的面貌。余友涵曾概括形塑自己创作的因素,一方面来自社会本身所带来的情感上的刺激,一方面来自全球的当代艺术的潮流,同时也受到本地历史和现实问题的影响。这个具有宽度的自我表述几乎可以囊括他创作于各个阶段,且形式和主题各异的作品。

此次展览全面呈现余友涵先生横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涵盖了100多件作品和丰富的文献资料。这是余友涵先生离世后的首个大型回顾展,展览通过他的早期实践与其晚期创作之间的对话,展现出其内在变化的思想肌理,并使艺术家的个人生涯与中国当代艺术自身发展及其背后的思想流变形成互文关系。两位策展人长期深耕于中国当代艺术史的研究和书写。在此次展览中,他们基于艺术史和思想史的双重视野,勾勒出余友涵立足于自身的艺术探索,与时代孜孜不倦地对话的卓越成果,也从他的个人实践中提炼出若干与当代艺术史相关的关键性问题。

展览通过早期经验与晚期风格两个相互辉映的部分来谱写余友涵的创作人生。他的早期经验包括1970年代的后印象派风格的风景写生,和1980年代通过揣摩现代派形式的作品,结合“文化热”的思潮而抵达“圆”系列的探索过程。他的晚期风格,即在2002年之后直至晚年的20余年间,不断消化和游戏他在上一个阶段中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从而生发出轻松自然,超越某一风格和时间的“晚期风格”,释放出早期的快乐和发现。“友涵与余友涵”意在展现出一位艺术家不断成长和自我扩容的过程。其数十年的思考和专研使其作品具有难以超越的广度和深度,为艺术世界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余友涵的实践告诉我们:在艺术中,对自我创造进行探索可以一直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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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现代的自我


新时期引入“现代派”的参照系以“离弃”中国“左翼”文艺传统,在当时产生了创造的激情和空间。如果说印象派与形式美是中国艺术界在1970年代带有补课心理和探索“纯艺术”的现代想象,那么抽象艺术在1980年代初的蓬勃兴起则是这一想象的延续和深化。在迈进1980年代起爆炸式的艺术新潮时,余友涵像一位姗姗来迟的后来者,他携带着初学者的心绪,不急不躁的专研塞尚、米罗等现代派艺术家,学习和临摹构成与超现实主义的作品,这些艺术风格都是他所向往的现代语言。


在1980年的后半年,余友涵着手画了几幅带有构成感的抽象水彩画。虽然初步接触这类画,但他认为这是一种路子。在这个时期对于构成和装饰的学习,是余友涵探索的重点。他认为“将西方现代绘画的创作技巧与中国深厚的民族文化传统结合起来,用以展现现代中国绘画的新风格,是现代中国美术家的使命。”为此,他在几年中不断地揣摩这一课题,并身体力行地进行了一些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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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异托邦


1980年以前,艺术界所激活的思想资源与艺术形式主要是在1966到1976年中被压抑的早期现代派和被批判为封建主义的传统艺术形式。从1973年起十余年的风景画写生中,余友涵一直在研究学习印象派,主要是后印象派乃至20世纪诸多西方现代艺术家的风格。同时,他也自学书法,以临摹吴昌硕的石鼓文为主。随着“思想解放运动”的深入展开,“自我表现”作为问题在文艺界被广泛讨论,余友涵也很快便进入了其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风景创作。这可以视作其风景写生的第二阶段。从1980年起,他写生的对象同样是外冈郊区、上海街景和公园的一角,但在表现手法上却不再完全依循对象的特点,也不局限于现实的透视关系。


余友涵在1974年至1985年间画的大量以上海街景为蓝图的风景油画,无一例外地展现出美好迷人的景象:优雅高尚的欧式建筑与都市景观和婆娑旖旎的自然风光。它们共同描绘了一幅与当时的社会现实相距甚远的理想景象,看不出任何当时显著的时代色彩,让观者如同置身于19世纪末期美丽的欧洲城乡之间。这种意趣与在新时期的人们普遍渴望远离此前充满各种运动的时空,重返平稳祥和的日常生活的心态不无关系。作为在时代浪潮中失去了青春的一代人,余友涵带着强烈的补课心理学习艺术,高强度地练习作画。而远离纷争寻找稳定生活的时代氛围也促使他以美好的风景作为自己的绘画题材,不断地在其中寻找远离纷争的纯真世界,并借助自己的画笔构筑起一个私人的、充满青春想象的异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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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尚的启示

余友涵是一个塞尚迷,还曾自制过一本塞尚画册。1981年上半年,借着带造型班去青岛写生的机会,他画了十一张大部分属于塞尚风格的风景画。受塞尚的启发,余友涵带着分析性和凝视的目光去观察他的对象,努力去驾驭户外色彩的不确定和复杂性,以一种有机的形式加以诠释,借鉴其用维体和方形等来构图的方式画他的风景画。塞尚让内心视觉以及要遵照他主观的想象生活的要求来先天地创造图画的野心,使余友涵着迷。由多种色调构成具有连续性的画面,耐心而彻底地分析大自然呈现在有经验的眼睛面前的色彩感知的织体,在画布上编织从大自然中感知到的造型暗示和色彩连续性也是他努力达到的目标。

余友涵在1980年初对塞尚的研习,是一种从图像到图像的推演过程,他汲取了塞尚归纳形体和将色彩分区的方法。当时关于塞尚的理论研究并没有被全面引介进来,也缺少清晰的图片和无法看到塞尚的原作,但恰恰是这种模糊地、抽象地和艰难地对他者的借鉴与推演,帮助余友涵在想象的基础上建立了一种连接“现代他乡”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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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与形式的协商

自1983、1984年起,在“文化热”的时代大浪中,艺术家受到文化意识的感染。当时在一种崇尚科学和理性的启蒙精神的笼罩下,不少艺术家都喜爱读东、西方的哲学和现代哲学。对之影响最大的是西方的康德、尼采、柏格森、维特根斯坦,中国的老庄和禅宗,并且直接将人文理性、文化比较、哲学观念、科学和知识作为表现的主题和对象。

1984年,余友涵面对将西方现代绘画的形式与中国民族文化传统结合来创造中国现代绘画的时代使命,从构成和超现实主义开始,选取与他个性气质合拍的主张—以老子为代表的自然无为、虚静柔弱的道家,由此抵达“圆”这一简单的形象。余友涵对这一形象注入了多重的内涵:既是宇宙本体的象征,又是宇宙精神的体现,还是他个人内心理想的表白。对于他而言,形式探索与文化意义是构成作品的必要因素。余友涵并不单单以形式为目标,而是形成了融合形式与精神的一种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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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容器的圆

从1980年代开始,余友涵就没有把形式和内容二元地对立起来,而是要在当时纷繁的抽象现场开辟属于他自己的领地。他没有跟随学院派艺术家将抽象仅仅视为摆脱现实主义戒律的终点,专注于对唯美主义的追求;没有将抽象与自由情感的表达直接划上等号;没有视抽象为挣脱叙事和意义传递的途径,视没有内涵的抽象为绝对的信条;也没有简单地将抽象理解为技法。他在形式探索的范畴中以自己的节奏和认知去接近抽象。等到社会层面的现代化意识加强与“文化热”浮现,在两者的强烈感染下,他才真正开辟将文化意识与抽象形式有机结合的可能性。1984年至1985年间,余友涵确立“圆”作为一种精神图示;1986年至1993年间,他对“圆”进行多种的形式探索。

2003年,在偶然的契机下,他重拾抽象形式。在经过中间一系列“文体”和“母题”的变化之后,已过一甲子的余友涵,有了更为丰富的人生感受,在与时代生活的摩擦中,变得更为阔大、成熟,而其艺术兴趣、创作方式的转移,也暗中与这种心灵在历史中的“成长”密切相关。此时,他携带着这些成长密码回归“圆”,并因此而获得了一种新风格。

从形式上看,这时的圆的复杂度和包容度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一切都不再拘于“圆”的范畴。他不仅召回了“圆”,还召回之前作品中的形态、局部、母题、符号和手法等等,使圆成为了一个更大的容器。总体来看,这个时期的圆主要包括了三个大的母题。第一个是包含了符号、图案和构成的圆;第二个母题是与一些文化议题相关的内容;第三个主要的创作线索是风景。在这一次对“圆”的重新发明中,余友涵将原来作为一种形式、图示的“圆”转化为了“图像”。此前的“圆”承载着一种抽象的精神意涵和多样的形式探索,而2003年之后的“圆”已不单单是形式,而且还是结合了绘画、形象与文学性遐想的“图像”。

从“圆”到“圆”,同一对象,随着艺术家认知、经验和时代语境的变化而不断地变换。这个章节展现了“圆”在艺术家绵长的艺术生涯中的多种变体,以及它在不同阶段中所承载的个人和艺术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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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圆”的形式

在1986年后,当年轻一代携带着“去意义”的观念开展具有抽象特征的创作时,余友涵也在一定程度上放下了作品要承载民族精神的包袱,将“圆”的形式探索进行到底。1985年劳申伯格在中国美术馆的展览以及1987年观念艺术的译作的出现等等,不断地冲刷着人们对艺术的理解,突破艺术与生活、艺术与思想等等的边界。虽然仅仅与观念艺术插肩而过,并未选择全身投入其中,但余友涵也因此可以更轻松地面对画面,而不拘泥于某一固定的图式或将形式与主题进行直接的对应。

在数年的探索中,余友涵也逐渐超越了圆的基本形式和他所赋予圆的文化含义,使圆向多种形态和语义开放,尝试让圆如宇宙般浩瀚,海纳百川。在经过了一系列高强度的纯形式探索之后,“圆”的音高在1990年代初之后渐渐地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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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

2002年春夏,一次偶然的沂蒙山之行重新燃起了余友涵对风景画的激情。对于沂蒙山的兴趣并不是因为它风景秀美引人入胜。真正吸引余友涵的是沂蒙山的民风—当地人的善良和朴实。在他看来,土地上的人才是风景的灵魂。他将自己对2000年后商品经济和都市化进程急剧改变城市生活的不适,转化为他对沂蒙山的兴趣。他发现,仍然保留着淳朴民风的贫瘠的沂蒙山可以被当作自己一处心灵的风景。

回到上海后不久,他便用在沂蒙山拍下的照片开始创作。在画了两幅被商品大潮和城市开发后急剧改变的上海都市景观之后,他重新启用早期画风景画时的多种印象派手法,画了四张意象开阔的沂蒙山风景,确立了沂蒙山作为一个他可以对其倾注人文理想的精神乌托邦。很快,余友涵便进入第二个阶段的沂蒙山风景创作。在这个阶段中,沂蒙山成为了他可以自由驰骋,挥酒艺术才能的疆场。借此,他对早期风景绘画主题进行了一次极富原创性的重述。他不仅把沂蒙山作为投射田园理想的对象,也把这一母题作为演练各种艺术表现手法的实验室,还从这一母题还衍生出对中国园林局部、聚焦树干和仰视树顶的多个画面。在这一组意味深长的人文风景画中,沂蒙山成为一个可以寄托他对于理想世界的期待和想象的“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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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涵与余友涵


在反复研读余友涵数百张作品的过程中,我们注意到,他在早期的、篇幅偏小的作品中,往往以“友涵”落款,而在更多的、大幅的作品中,则签上其全名。更重要的是,在不同时期的探索中,余友涵总会以当时的形式和内容创作带有自传特点的“自画像”作品。这些自画像成为一种记号,标记着他在各个时期的某种关切与心迹。我们首次将余友涵在1958年至2018年间创作的自画像和带有自传特征的20余件作品选取出来,集中展示。其中几幅并非人像的画作和装置也被视为余友涵“自传式”的表达,因为它们是余友涵作品中少有的直接展示他与时代对话交融的努力。

余友涵有一个独特的创作手法,那就是对自我的重复;但这种自我重复不是简单的复制,他总会临摹和重新创作此前的某件作品,时隔多年,在保持大致的构图和内容相仿或一致的情况下,以再次创作时的艺术经验和心境去复现旧作。这是一种深度的自我凝视,为我们提示了一条自我成长的路径,即将过去的自我不断地向当下的自我开放。在漫长的艺术生涯中,他并没有完全委身于某一种风格或时代命题,将其作为绝对的成功之道。他对自我僵化保持警觉,总能动态地、主动地去内化自己的过往,并努力重新发明自己,保持着与时俱进的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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