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效C5补体抑制剂伟立瑞®在华上市,开启罕见病治疗新篇章

上海2025年9月12日 /美通社/ — 阿斯利康宣布长效C5补体抑制剂伟立瑞®(英文商品名:Ultomiris®,通用名:瑞利珠单抗注射液)在中国正式上市,与常规治疗药物联合用于治疗抗乙酰胆碱受体(AChR)抗体阳性的成人全身型重症肌无力(gMG)患者及治疗抗水通道蛋白4(AQP4)抗体阳性的成人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NMOSD)患者。

随着瑞利珠单抗在中国的商业化上市,将为这些患者提供一种长效补体抑制剂,有望改善gMG患者的生活质量,并有潜力帮助NMOSD患者带来零复发希望。‌

作为长效C5补体抑制剂,瑞利珠单抗可即时、完全且持续抑制补体活化。该药物通过靶向抑制免疫系统中末端补体C5的激活来发挥作用。近期,瑞利珠单抗已在中国获批用于治疗特定的成人gMG(2025年4月)和NMOSD患者(2025年8月)。

目前我国已确诊的gMG患者约11.3万人,其中80%的患者为乙酰胆碱受体(AChR)抗体阳性。此外,NMOSD作为一种罕见的中枢神经系统疾病,因免疫系统被异常激活对中枢神经系统中的健康组织和细胞进行攻击,从而破坏患者的视神经、脊髓和大脑中的细胞[。大约四分之三的NMOSD患者会产生与特定蛋白质AQP4结合的抗体,呈现为抗AQP4抗体阳性。

欧洲科学院院士(MAE),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神经科、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免疫科主任施福东教授表示:"gMG严重影响患者,需要尽早启动并长期维持治疗。CHAMPION-MG研究的患者自评报告和医生提供的报告均显示瑞利珠单抗展现出快速且持续的改善。每八周一次的给药方式有可能成为更便捷的治疗选择。"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全超教授表示:"NMOSD难以预测的多次复发会导致不可逆的残疾,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其临床治疗应注重缓解期预防复发,急性期快速控制症状,最大程度减少残疾累积。作为长效补体抑制剂,瑞利珠单抗可精准靶向补体,实现持续获益。每8周一次的给药频率为中国患者提供了更便捷的诊疗体验,有望帮助患者重返零复发的生活。"

阿斯利康中国副总裁,罕见病事业部负责人胡轶清表示:"作为全球创新药研发的领航者,阿斯利康持续聚焦中国患者未被满足的医疗需求,并为他们带来更多治疗选择。今天,很高兴看到瑞利珠单抗在连续获批两项适应症后,快速迎来商业上市,有望为身患gMG、NMOSD的罕见病患者带来改变生命的创新治疗方案。展望未来,我们期待补体治疗能加速延伸至更多罕见病领域,为更多患者提供针对性方案。同时,我们将协同多方建立罕见病生态保障,助力中国的罕见病患者实现‘病有所医、药有所保、生活有质量'的愿景。"

在CHAMPION-MG临床研究中,瑞利珠单抗的安全性与安慰剂相当,其长期观察到的结果与III期研究结果一致。接受瑞利珠单抗治疗的患者中最常见的不良反应是恶心、头痛和腹泻‌。在CHAMPION-NMOSD试验中,最常见的不良事件(AEs)包括COVID-19感染、头痛、背痛、关节痛和尿路感染‌。总体而言,瑞利珠单抗的安全性和耐受性与既往临床研究及真实世界实践一致,未发现新的安全性信号。

声明:本文涉及未在中国获批的产品或者适应症,阿斯利康不推荐任何未被批准的药物使用。

关于全身型重症肌无力

全身型重症肌无力(generalized myasthenia gravis, gMG)是一种罕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主要表现为肌肉功能丧失、骨骼肌波动性无力及严重衰弱[2]

80% gMG患者为抗乙酰胆碱受体(AChR)抗体阳性,这意味着他们会产生特异性抗体(抗AChR),这些抗体会结合到神经肌肉接点(NMJ)的信号受体,即神经细胞和它们控制的肌肉之间的连接点。这种结合激活了补体系统,导致补体的过度激活,生成膜攻击复合物在NMJ打孔,引起肌膜裂解和运动终板连接褶皱梳理减少,肌膜形态简化,扁平化,从而导致NMJ的损伤,引起肌肉的无力,同时引起炎症反应并破坏大脑与肌肉之间的正常通信[8-10]。 

gMG在任何年龄段均可发病,女性多发于40岁前,男性多发于60岁后[11]。初期症状可能包括言语模糊、复视、眼睑下垂和平衡缺失;这些症状或伴随疾病进展加剧为吞咽障碍、窒息、极度疲劳和呼吸衰竭[12-13]

关于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

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是一种罕见的中枢神经系统疾病,因免疫系统被异常激活对中枢神经系统中的健康组织和细胞进行攻击[3]。大约四分之三的NMOSD患者会产生与特定蛋白质AQP4结合的抗体,呈现为抗AQP4抗体阳性[14],[5]。补体系统是免疫系统的一部分,对人体抵御感染至关重要,而这种特定的结合导致补体系统被异常激活,从而破坏视神经、脊髓和大脑中的细胞[4],[5]

NMOSD常见于女性,一般在 30 多岁开始发病。男性和儿童均可能发病,但人群更为罕见[15-18]。NMOSD 患者可能会出现视力问题、剧烈疼痛、膀胱或肠道功能丧失、皮肤感觉异常(例如刺痛或对热、冷敏感),以及影响协调功能或运动能力[19]。大多数 NMOSD 患者都会经历数次复发。每次复发可导致残疾加重,包括视力丧失、瘫痪,甚至过早死亡[4],[19]。NMOSD 有别于多发硬化等其他中枢神经系统疾病[3]。NMOSD确诊过程不仅漫长,还容易出现误诊情况[20]

关于伟立瑞®

作为长效C5补体抑制剂,伟立瑞®(瑞利珠单抗)可实现即时、完全且持续的补体抑制。该药物通过抑制人体免疫系统中末端补体级联反应中的C5激活来发挥作用。当补体级联反应被异常激活时,会导致机体攻击自身健康细胞。成人患者需先接受诱导剂量给药,随后每8周静脉输注一次;儿童患者则根据体重调整给药频率,每4周或8周输注一次。

瑞利珠单抗已在美国、欧盟、日本和其他国家及地区获批用于治疗特定的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PNH)的成人及儿童患者。

瑞利珠单抗在美国、欧盟、日本和其他国家或地区获批用于治疗特定的非典型溶血性尿毒症综合征(aHUS)成人患者,以及在美国、欧盟及其他国家获批用于治疗特定患有PNH的儿童。

瑞利珠单抗在美国、欧盟、日本、中国和其他国家或地区获批用于治疗特定的全身型重症肌无力(gMG)成人患者。

此外,瑞利珠单抗已在美国、欧盟、日本、中国和其他国家或地区获批用于治疗特定的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NMOSD)成人患者。

作为全面开发计划的一部分,瑞利珠单抗也正被评估用于治疗其他适应症。

来源:阿斯利康

安联世合任命 Okan Özdemir 为集团健康业务首席官

北京2025年9月15日 /美通社/ — 集救援与保险服务解决方案于一体的全球B2B2C服务领域的引领者 – 安联世合 (Allianz Partners) 日前宣布,任命 Okan Özdemir 为安联世合集团健康业务首席官兼董事会成员,此任命自2025年9月1日起生效。在此职位上,Okan 将直接向安联世合集团首席执行官 Tomas Kunzmann 汇报。


Okan Özdemir 从安联土耳其 (Allianz Türkiye) 加入安联世合。他自2019年起在安联土耳其担任健康业务首席官及执行董事会成员。他在安联任职超过24年,曾担任包括首席营销官在内的多个战略职位,在提升公司健康保险领域的市场领导地位和增长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同时主导了业务的重大数字化转型。


Okan 拥有伊斯坦布尔大学的工商管理学士学位和欧洲管理与技术学院 (ESMT) 的商业硕士学位。


在新的全球职位上,Okan 将继续加强安联世合全球的健康业务线和健康产品组合,同时扩展其在全球健康领域的市场领导地位。


Okan Özdemir 将接替Ida Luka-Lognoné。Ida自2015年起担任安联世合集团健康业务负责人,领导该业务实现了显著的增长和扩张,包括开发了新客户细分市场并拓展了全球运营。Ida 在安联集团拥有30年职业生涯,其中最近十年在安联世合任职。她成功将健康业务转型为全球创新健康解决方案的引领者,并通过创建以客户为中心的文化及推动多项战略举措,使安联世合始终保持行业前沿。


安联世合集团首席执行官 Tomas Kunzmann 表示:"我们非常欢迎 Okan,接替Ida Luka-Lognoné出任集团健康业务新任首席官。Okan在健康领域的深厚专业知识以及数字化转型方面的经验,将有力推动健康业务的进一步扩张,助力我们在2030年前实现收入翻倍的宏伟目标。健康业务仍然是我们实现增长战略的关键,我相信,在Okan的领导下,我们将持续推出创新解决方案,为全球数百万客户创造价值,并带来安心无忧的体验。"


来源:ALLIANZ PARTNERS

丰华生技益生菌菌株CP-9获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GRAS认证

台北2025年9月15日 /美通社/ — 专注于益生菌与后生元研发的丰华生技(以下简称丰华)宣布,其核心益生菌菌株CP-9(动物双歧杆菌乳亚种,菌株编号CCTCC M 2014588)已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一般认为安全」(GRAS, Generally Recognized as Safe)认证。

继 2023 年 MP108 获得 GRAS 认证(GRN001130)后,CP-9 再度通过美国 FDA 审核,体现丰华在益生菌领域的持续突破,并开启益生菌在食品及饮料多元化应用的新里程碑。此次认证亦使丰华成为中国台湾唯一同时拥有多项 FDA GRAS 认证的益生菌原料生产商,进一步巩固其在国际市场的专业地位与竞争优势。

认证凸显CP-9的安全性与质量

根据FDA备案文件,CP-9获准以每份最高10⁹CFU(菌落形成单位)的添加量,应用于以下食品及饮料品类:

  • 运动及能量饮料

  • 营养强化饮料

  • 瓶装茶饮

  • 谷物制品

  • 乳制品及植物基替代品

  • 营养棒

  • 糖果

  • 果汁

  • 大豆及植物蛋白产品

  • 婴幼儿食品

CP-9曾于2023年入围NutraIngredients Awards,其肠道健康与免疫调节功能已获多项研究验证,凭借本次FDA GRAS认证,进一步丰富丰华的益生菌产品线,并有望与 乳双歧杆菌 BB-12 等国际主流应用菌株协同,为婴幼儿及家庭营养市场提供更多选择。

持续扩展的益生菌与后生元解决方案

丰华的首个 GRAS 认证菌株 MP108,曾于 2021 年入围 NutraIngredients Awards,并于 2023 年成为 亚洲首个获准应用于婴幼儿食品的益生菌株,在完整的临床与安全性数据支持下,MP108 获美国 FDA 批准以每份最高 10⁹ CFU 的添加量,广泛应用于以下食品与饮料:

  • 运动及能量饮料

  • 营养强化饮料

  • 功能性饮料

  • 瓶装茶饮

  • 加工水果及果汁

  • 谷物制品

  • 奶酪

  • 酸奶

  • 乳制甜品

  • 大豆制品

  • 营养棒

  • 糖果

  • 婴幼儿食品

在后生元领域,丰华的旗舰产品Totipro®已进入欧洲、东南亚和北美市场,并计划近期向美国FDA提交GRAS认证申请,Totipro® 完全符合国际益生菌协会(International Probiotics Association, IPA)界定的四大类后生元,涵盖:完整细胞(IC)、细胞碎片与胞质内容物(FC)、微生物代谢产物(MM),以及含微生物成分的发酵培养基(CX)。

丰华产品暨市场部蔡欣宇经理表示:「FDA GRAS 认证是衡量质量与安全的重要标准,随着 CP-9 获批、MP108 已获认可,以及Totipro® 即将递交申请,丰华始终以符合国际规范的标准持续推进益生菌与后生元研发,我们将继续以科学证据为基础,转化为可靠的健康解决方案,并与全球合作伙伴携手推动多元化应用。」

来源:丰华生物科技

ALCOR Scientific改变ESR测试:将血液样本稳定性从4小时延长至28小时

Diagnostic Company的iSED分析仪可提供七倍的稳定性提高,以提高准确性、效率和患者护理

罗德岛州史密斯菲尔德2025年9月16日 /美通社/ —  ALCOR Scientific今日宣布在红细胞沉降率( ESR )检测方面取得突破,解决了现代实验室面临的最持久挑战之一:血液样本稳定性有限。 这家全球诊断提供商的iSED ESR分析仪系列利用新技术将血液样本的稳定性从4小时延长到28小时,使实验室能够简化工作流程,提供更可靠的结果,并减少患者的重复抽血。

ESR是世界上最广泛订购的血液检测之一,可帮助临床医生检测和监测感染、自身免疫状况、某些癌症和其他疾病。 采集ESR血液样本后,需要在四小时内进行测试或冷藏,以保持其准确性。 在当今的实验室环境中,这可能具有挑战性,因为样本在没有制冷的情况下长途跋涉,并且经常会出现延迟,这可能会导致体验结果受损。

ALCOR Scientific利用创新的技术,将样品完整性延长了传统测试方法的七倍。 其全自动iSED ESR分析仪测量红细胞聚集,这是沉降过程的初始步骤,可显著增加样品保持室温并保持其完整性的时间窗口。 通过将室温样品稳定性窗口从4小时延长至28小时,实验室可以更灵活、更高效地操作,同时确保可靠的结果。 除了扩大室温稳定性窗口外, iSED分析仪还将冷藏样品稳定性从24小时延长至48小时。

ALCOR Scientific首席执行官Jim Post表示: “ESR是全球最常订购的测试之一,但传统的测试方法使实验室不断与时间赛跑。” “通过将样本稳定性延长至28小时,我们的分析器为实验室提供了更高效操作所需的灵活性,同时确保了更准确的结果,并使患者免受不必要的重复抽样带来的不适。 这对实验室和患者来说都是一场胜利。”

来源:Alcor Scientific

药明生物三个生产厂获土耳其药品和医疗器械管理局GMP认证

无锡2025年9月17日 /美通社/ — 全球领先的合同研究、开发和生产(CRDMO)服务公司药明生物(WuXi Biologics, 2269.HK)宣布,其位于无锡的生物药原液一厂(MFG1)、生物药原液二厂(MFG2)和生物药制剂五厂(DP5)获得土耳其药品和医疗器械管理局(TITCK)的GMP认证。这是药明生物首次通过土耳其TITCK的GMP审计,彰显公司恪守国际行业质量标准,为全球客户提供高品质服务的坚定承诺

此次为期五天的现场检查中,药明生物的三个生物药生产厂成功通过了土耳其TITCK针对公司为客户生产的两款单抗产品开展的全面检查,印证了公司为全球客户提供优质服务的实力与能力。这些生物药生产厂此前曾多次获得国际主要监管机构认证。

药明生物一流的质量标准体系屡获验证。截至2025年6月底,公司累计通过44次全球药品监管机构检查,其中包括22次FDA与EMA的严格核查,更保持着PLI 100%通过率的行业标杆纪录。同时,公司已通过全球客户超1700次的GMP质量审计,包括来自欧盟质量受权人(Qualified Person)的超200次审计。目前,药明生物的全球生产网络已有十六个获药品监管机构认证的生物药原液和制剂生产厂,其全球顶级的质量体系与合规能力是客户信赖的基石。

药明生物首席执行官陈智胜博士表示:"很高兴获得土耳其TITCK的GMP认证,这是我们首获土耳其市场的认可,展现出药明生物开拓新兴市场所具备的潜力与能力。一直以来,质量都是生物制药行业的生命线,我们深知其重要性并坚守承诺。未来,药明生物将凭借一流的质量体系以及卓越的服务能力,持续赋能客户为全球广大病患带来高质量的创新药。"

来源:药明生物

2025 Veeva 中国研发及质量峰会重磅升级推出新一代创新云产品,以数字化底座加速中国创新药全球突围

2025年9月17日,上海 —— 全球生命科学云解决方案领导者 Veeva Systems(NYSE:VEEV)在“智联全球 效能革新——2025 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峰会”上,重磅升级推出新一代云产品,包括Veeva研发云平台之上的Safety药物警戒应用,以及全新的质量云解决方案。Veeva研发及质量云以“单一平台+全面合规+全球协调+AI赋能”为核心,构建覆盖研发、生产到上市的全链路数字化底座,直击中国创新药企“多区域合规难、跨团队协同慢、数据标准散、成本高企”的痛点,实现“效率与效果提升、成本降低”(两升一降),助力创新药企加速向全球化、现代化的运营管理模式转变,简化及标准化业务流程,提升运营效率,加速新药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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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照片:2025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峰会成功举办


本次峰会吸引了包括百济神州、信达生物、复宏汉霖、和黄医药等头部创新药企,以及拜耳、武田、辉瑞、勃林格殷格翰、吉利德等跨国药企中国团队在内的100多家行业领军企业参与,聚集了临床数据、临床运营、注册申报、质量管理、药物警戒等5大领域行业资深专业人士,共同围绕“数智化如何破解全球化合规与效能瓶颈”这一核心议题,为中国创新药企发展赋能,为行业出谋划策。

 

Veeva研发与质量业务亚太总经理Chris Shim强调:“中国创新药的全球化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我们将利用深耕生命科学行业18载的深厚专业积累和广泛的生态布局,助力中国创新药企通过数字化和智能化实现药物从研发到生产的高效、高质量、合规管理,加速其全球拓展步伐,让中国药企的每一分创新投入,都能在全球市场获得最大回报,让所有患者获得更优质、更可负担的药品。”

 

Veeva研发与质量业务副总裁及中国业务负责人马霞苗表示:“中国是Veeva全球战略市场之一。我们的使命很清晰:以服务全球超1500家生命科学企业的经验为基础,深度融合中国药企的本地化需求——既满足中国本土监管要求,也适配美国、欧洲、日本等主要海外市场监管机构的全球标准,通过全球一体化的研发和质量云平台和解决方案,推动中国创新药在研发、质量、合规上‘一次建设,全球通用’,这是我们区别于其他解决方案的核心竞争力。”

 

大会期间,Veeva研发与质量业务亚太总经理Chris Shim为和黄医药、翰森制药、信达生物和迪哲医药等中国研发及质量云客户颁发Veeva中国Heroes大奖,与行业共同见证头部药企在数字化变革中的突破性成果。该奖项创立于2010年,旨在表彰在数字化转型与创新领域树立了行业标杆的思想者、革新者和领导者企业。


全链路监管要求升级,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云助力简化及标准化研发与质量流程,加速新药研发

 

数据显示,在“技术爆发、政策红利与国际化加速”三要素驱动下,2024年中国创新药市场规模已增至约1592亿美元(约合1.14万亿元人民币),并有望在2030年突破3000亿美元。与此同时,产业国际化进程迅猛加速,全球临床研发与质量管理的 “量”“质” 双升趋势愈发显著:据医药行业研究机构数据,2024 年全球新启动临床试验项目达 5400 余项,同比增长 18%,其中中国药企主导或参与的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MRCT)数量同比激增 42%,占全球 MRCT 总量的 31%,中国已成为全球临床研发的核心参与方。

 

伴随全球化进程加深及临床项目数量爆发,全球监管体系对研发全链路合规与质量管理的要求同步升级:临床数据方面,FDA、EMA 等机构不仅要求数据 “完整可追溯”,更需实现全流程电子化留痕。临床运营方面,跨国项目涉及的多区域研究中心、CRO 团队协同需求激增,传统分散式管理导致的 “监查周期长、方案执行偏差率高” 问题凸显,行业对 “统一平台实时协同” 的需求激增。质量管理方面,ICH Q10 指南要求延伸至研发全周期,需打破 “研发 – 生产 – 供应链” 的质量数据孤岛,未实现质量数据互联的企业,国际核查缺陷率是互联企业的数倍。注册申报方面,中美双报、中欧同步申报成为常态, 需应对NMPA 与 FDA 等多区域 eCTD 等电子申报格式差异、法规更新响应时效要求,提升申报材料的 “多版本管理、快速适配” 能力;药物警戒方面,全球监管要求持续细化:一方面,E2B(R2/R3)作为国际通用的安全数据传输格式,需覆盖上市前临床试验与上市后监测全阶段,确保不同阶段安全数据传输的标准化与规范性;另一方面,各国监管机构对安全数据上报时效有明确要求(如部分区域要求特定严重不良事件 15 日内上报、非严重事件按周期汇总上报),且中国药企因海外市场拓展,需同步应对 NMPA、FDA、EMA 等多区域差异化法规要求。人工处理模式不仅难以满足多区域合规时效,更易因格式适配偏差导致上报失败,行业对 “能覆盖多国家复杂法规、支持一键向多个监管机构标准化上报” 的数字化工具需求愈发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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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针对这一系列全球化挑战,Veeva 不断创新开发,形成了全链路解决方案: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云依托成熟的Veeva Vault平台不断创新,为本土创新药企提供一系列覆盖新药全生命周期的一体化的系统解决方案,涵盖临床数据、临床运营、药物警戒、注册申报与质量管理等核心环节。通过构建无缝协作的临床管理体系,促进多方高效协同,提升研发速度与效率。同时,提供先进的药物警戒应用,简化并自动化全流程,大幅提升数据质量。最终,通过实现端到端的统一质量管理和注册申报,确保所有工作高度合规,有力加速新药审批,让创新疗法尽早惠及患者,共同改善人类健康水平。目前研发及质量云全球拥有超过1000家生命科学企业客户,涵盖大型跨国制药药企、新兴生物技术企业、CRO、医疗设备公司等。

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云:重磅升级推出新一代创新云产品


1. Veeva Safety药物警戒应用:全生命周期 PV 管理的 “高效引擎”

 

药物警戒(Pharmacovigilance, PV)的核心目标是全程监控药品安全性、管控用药风险,从药品研发初期到上市后全生命周期,系统性解决与药品安全相关的一系列关键问题,最终保障患者用药安全、维护公众健康,同时助力药企合规运营。

 

药物警戒(PV)作为药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的 “安全防线”,随着法律法规的不断完善,已成为医药产业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而随着中国创新药出海的进程不断加速,面对海外复杂的法规环境,药物警戒也成为了行业关注的焦点——如今中国创新药企不仅要应对 NMPA 的严格监管,出海时更需满足 FDA、EMA、PMDA 等全球机构的多重合规要求,传统分散式管理模式下,“病例处理慢、自动化程度低、报告递交不合规、多区域数据难协同” 等问题愈发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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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Veeva 首次面向中国市场推出 Veeva Safety 药物警戒应用,其作为Veeva研发云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与其他Veeva产品无缝衔接,并提供每年三次自动更新。它满足中国和全球主要监管机构(NMPA、FDA、EMA、PMDA等)的标准,可实现从安全性数据接收、病例处理,到医学审阅、监管报告递交的全流程覆盖:既支持多种来源不良事件的全自动接收录入,也能适配 E2B R2/R3 全球递交标准,通过可视化运营仪表盘让企业实时追踪合规进度,真正做到 “一套系统满足中美欧日多区域全球化监管要求”。

 

值得关注的是,Veeva Safety 药物警戒应用作为一个全面、全球化且经过验证的一体化解决方案,是众多药企破局药物警戒难题的关键工具,已获得全球市场验证:全球前 20 大生物制药企业中 8 家采用Veeva Safety Suite,核心组件 Veeva Safety 与 Veeva SafetyDocs 服务超 80 家全球客户。而对于中国创新药企而言,其价值更在于“降本提效”的直接落地 —— 据实际应用数据统计,该方案能帮企业节省 50% 系统运营维护成本,业务流程变更速度提升 80%,应用升级时间加快 90%,在简化合规操作的同时,降低人力投入成本,提升企业生产力,为药品全生命周期的合规管理与高效运营提供强劲引擎。

 

 2.Veeva质量云:新一代全球化质量管理平台筑牢“质量根基” 

 

长期以来,中国药企为满足不同区域、不同职能的合规要求,往往搭建起分散的 “孤岛式质量体系”—— 研发有专属文档管理系统、生产用独立质量管理工具、实验室依赖单独数据平台,数据不通、流程不连的问题,不仅导致 “同一偏差需在多系统重复录入”“供应商质量数据难同步至研发端” 等效率损耗,更让药企难以提前识别潜在风险,陷入 “事后补救” 的被动合规困境。这种孤岛化的质量体系, 严重制约全球业务推进中的运营效率提升与质量风险管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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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新一代 Veeva 质量云脱颖而出,以 “统一、智能、互联” 为核心,精准破解这一痛点:将 QualityDocs 文档管理、QMS 质量管理、LIMS 实验室管理等核心应用系统整合于单一平台,构建覆盖 “研发 – 生产 – 供应链” 的全链路质量生态,引领行业向真正主动、高效、全局化的质量管理新纪元迈进,将质量管理从确保合规的工具集转变为推动业务卓越的战略平台。其关键价值在于实现 “三个打通”:


● 一是数据打通,统一管理供应商、人员、产品等主数据,避免 “多系统数据不一致” 导致的合规隐患;


● 二是流程打通,通过自动化联动(如 SOP 更新自动触发全员培训任务、实验室异常数据一键关联偏差处理流程),将质量管控从 “人工推动” 转为 “系统驱动”;


● 三是业务打通,支持与 Veeva 研发云的临床数据、注册申报系统平台无缝对接,确保全球质量管理的合规性与一致性。 比如临床阶段的质量风险可直接同步至生产端,提前优化工艺参数,实现 “研产质” 协同联动。

 

这种 “主动互联” 的模式,让质量管理不再是单纯的合规工具,更成为推动业务提升的战略支撑 —— 药企既能通过全局数据可视化提前预判风险(如某批次原料质量波动可快速追溯至供应商并调整采购策略),也能以统一标准满足全球监管要求,为全球化布局筑牢质量根基。目前Veeva质量云全球超过600家客户,包括全球Top 20制药企业中的19家。

 

Veeva一体化临床平台:全球化卓越临床开发的“数字底座”

 

此次峰会,Veeva同步推出了升级的Veeva一体化临床平台。作为Veeva研发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将临床试验项目管理(CTMS)、数据管理(EDC, CDB, eCOA)、主文档管理(eTMF)等所有核心应用构建于统一的Vault平台上,确保了数据的完整性、实时性和可追溯性,以端到端的视野和数据整合能力,帮助中国创新药企向FDA、EMA等监管机构证明其试验质量和管理水平,满足不断演进的严苛监管要求。在遵循ICH-GCP等国际最高标准的同时,它又能灵活配置以适应不同国家地区的细微差异,帮助中国创新药企在“出海”伊始就建立起一个高标准的全球临床运营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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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eva一体化临床平台天然的连接起了申办方、CRO和全球研究中心,中国创新药企可以对全球的CRO合作伙伴及全球临床试验项目进行实时、透明的监督、协作和统一管理,确保全球试验以统一的高标准执行,打破了地域和组织壁垒,极大地提升了效率和积极性。

 

依托于一体化的Vault平台开发,Veeva一体化临床平台和Veeva RIM注册申报平台能够无缝协作,通过通用数据模型中的单一数据流实现端到端的临床试验、临床数据和注册联动,确保所有工作高度合规,提升研发速度与效率,有力加速新药审批,让创新疗法尽早上市。


– 截止到2024年12月,Veeva Clinical Operations临床运营管理平台已经支持超过51,400个临床试验,443,600个临床试验研究中心记录和超过180万名患者。


– Veeva eTMF临床试验电子主文档系统凭借其强大的功能,如文档上传、版本控制、质量控制和审批等,极大地提高了文档管理效率,帮助企业缩短TMF setup时间50%以上,提高与合作方文档传输速度75%,降低reconciliation时间40%以上。


– Veeva EDC电子数据采集系统目前已被全球Top20 biopharma中的8家选择作为新试验的标准EDC解决方案,据行业Top CRO资深用户反馈使用Veeva EDC后建库时间分别能缩短50%,通过内置的封装函数减少了99%以上的custom function,同时在使用Veeva 的Clinical database CDB后从最后一次患者的访视到DBL周期比行业水平缩短了60%-70%。

 

Veeva中国研发及质量云AI战略:助力AI快速、安全、合规落地药企业务,提高生产力

 

在峰会现场,Veeva首次公布了在中国研发及质量云业务领域的最新AI战略。总体战略上,通过将AI融入统一的Vault平台及Veeva研发及质量云的核心应用程序中,助力各种规模的中国创新药企快速、简单、安全、合规落地AI,切实赋能业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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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具体策略上,Veeva通过将Agentic AI(代理式人工智能)融合统一的Vault平台,以及将创新开发的各类AI智能体(AI Agents)深入嵌入到药物警戒、临床运营、注册申报、质量管理、临床数据等核心应用程序中,助力药企实现从研发到生产全流程自动化、智能化,提升员工生产力。


 – 在临床运营领域Veeva AI将助力实现:在文档处理方面,能够实现一键起草 ICF(知情同意书),自动生成监查计划等文档,极大缩短文档撰写时间;还可对临床试验长文档进行自动摘要总结,帮助工作人员快速把握关键信息。在质量检查环节,能够自动检查拼写、语法错误,以及空白页、缺页等问题,同时对文档的分类、元数据等内容错误进行识别纠正,确保文档质量。在数据处理上,可从协议、发票、费用表中抽取结构化数据,用于预算与付款流程,提高数据利用效率;并且能够识别隐私内容,满足公开披露时的合规要求;此外,还支持文档及数据的多语言翻译,方便全球注册提交工作的开展等。


– 在注册申报领域Veeva AI将助力实现:数据管理层面,AI 可自动核对注册数据与元数据的一致性,实时进行质量检测,并及时提醒缺陷,保障数据的准确性与合规性;能够解析监管机构批件,将后续行动自动写入任务清单,便于企业跟进落实。内容生成方面,一键即可起草摘要文档等,提高文档生成效率;同时可同步输出多语言版本,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申报需求。洞察生成维度,通过对话式检索历史递交与沟通记录,能够在秒级时间内汇总监管机构常见质疑点和批准规律,为企业的策略决策提供有力的数据洞察支持。


 – 在质量管理领域Veeva AI将助力实现:对偏差、投诉等质量事件,整合多个对象和上下文数据,为质量事件的调查和 CAPA 生成摘要;对SOP 的不同版本内容进行总结,以加快 SOP 的审查;对SOP内容翻译成多种语言,以加快 SOP 的分发。未来还会进一步包括:实现自动分类,提高文件管理效率;检测质量事件趋势与信号,及时发现潜在风险;推荐培训计划,提升员工质量意识与技能;评估法规变更影响,帮助企业及时调整质量管理策略;以及自动撰写年度产品质量回顾,全面提升质量保证。

 

从将 AI 融入平台及核心应用程序,让 AI 紧密贴合药企业务,实现快速落地;到提供便捷、安全且高速访问的 API 和数据互联能力,为药企的 AI 应用提供充足的数据 “燃料”;再到携手全球 AI 生态顶尖合作伙伴,共同推动 AI 最佳实践应用和创新发展,Veeva AI 通过打造 “核心系统智能化,数据生态互联,行业生态共建” 的完整闭环体系,确保 AI 在药企能够快速、安全、合规地落地生根并赋能业务发展。通过这一系列举措,Veeva 致力于推动 AI 在医药行业的广泛普及和应用落地,提升整个行业的运营效率和效果,助力生命科学企业实现可持续的智能增长。

简化、理性与遐想 —— 托比亚斯·弗朗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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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亚斯·弗朗西斯的创作,游走于理性与遐想、简化与深意之间。他不断叠加,又悄然省略,使图像在清晰与消散之间摇曳生姿。偶然的痕迹与井然的秩序并存,形成微妙的平衡。他的画作所捕捉的并非宏大瞬间,而是时间轻柔的流逝——如同时钟均匀的滴答,或鱼群整齐的转向。作品从不喧嚣张扬,而是以宁静的方式,让时间变得可触可感,仿佛能在指尖停留。


在《书写》(2025)中,亚麻画布以未经遮盖的本色示人,图像语言趋于凝练。艺术家借助模版与大理石粉的运用,强化了画面的物质层次与肌理深度。这件作品向威廉·布雷克的原作《牛顿》致意,描绘了牛顿躬身俯向卷纸、完全沉浸于几何推算的瞬间。他对周遭那个涌动生命力与想象力的世界毫无察觉,身体已被几何化的造型语言概括,仿佛与图卷融为一体,化为理性本身的象征。布雷克借此对启蒙科学所代表的狭隘与僵化提出批判,并将其与艺术和想象所蕴含的自由无限形成强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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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重现了理性与想象之间的张力,更唤起了人们对维多利亚时代文学与思想的深层联想。布雷克对牛顿式科学理性扼杀想象力的批判,通过弗朗西斯的当代戏仿,被赋予新的语境与对话性。耐人寻味的是,这一思路与埃德温·艾伯特在讽刺小说《平面国》中的构想如出一辙——两者都根植于同一段历史土壤。

在《平面国》中,艾伯特借助二维生物的局限视角,尖锐讽刺了维多利亚社会僵化的等级制度,同时以“维度”这一概念隐喻人类认知的结构性边界:正如平面国的居民无法理解高度,人类同样难以超越自身的感知框架去把握更高层次的真实。这种对认知局限的自觉,恰与布雷克对牛顿的批判形成共振——牛顿俯身于卷轴之上,沉迷于几何与测量所构筑的二维理性,却对周围广阔、鲜活、充满神秘与生命力的自然视而不见。他们都暗示了一种警示:当理性沦为封闭的系统,它便可能成为蒙蔽而非启示真理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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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 Scribe, 2025

亚麻布面油彩、大理石粉
Oil and marble dust on linen

30.5 x 35.6 cm

弗朗西斯的《书写》(2025)不仅延续了布雷克对科学理性之局限的深刻批判,更以近乎《平面国》的方式,借助空间与维度的隐喻,揭示出人类知识体系本身所内嵌的边界。它们共同指向一个警示:一旦过度依赖理性、几何与测量的语言,人类便容易陷入自身所构筑的认知平面之中,再难跃出。而艺术的价值,恰恰在于它能够打破这种框架的困囿——它不提供答案,却为观者开辟出超越既定逻辑的可能,让人得以窥见另一个维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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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布雷克所提出的“此尘世人生”(This Mortal Life)意图引领人们超越世俗经验的局限,朝向更高的精神维度眺望。而托比亚斯·弗朗西斯则通过模版的运用,将颜料压缩成纤薄如纸的层次,以近乎微妙的物质性提示观者:可见之物的背后,还隐匿着更深的秩序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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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 En masse, 2025

布面油彩、丙烯和云母粉
Oil, acrylic and mica powder on canvas

127 x 82 cm x 3

三联画《集结》(2025)作为该系列中尺幅最为宏大的作品,宛如一场对丰饶与群体动态的视觉冥思。在汉语中,“余”(象征充裕)与“鱼”谐音,这一语音上的重合自古便被赋予吉祥的寓意。画面中散布的点状元素,游移于不同的解读之间:它们既如投入水中祈愿富足的硬币,又似鱼群游弋时鳞片泛起的熠熠光泽。借此,作品微妙地叩问了“财富”的双重含义——既关乎物质,亦属于象征。

鱼群这一意象进一步拓展了表达的纵深:它们既呈现严密秩序,又流露混沌本能;既像遵循某种仪典,又仿佛完全出于天然。它指向生命延续的基本模式,也隐喻着从“多”中见“一”、从碎片中窥见整体的顿悟瞬间。《集结》所捕捉的,正是这种介于凝聚与消散、静止与流动之间的动态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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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食 Fish Food, 2023

布面油彩、丙烯
Oil and acrylic on canvas

25.4 x 20.3 cm

小幅作品《鱼食》(2023)看似从主线“逃离”,实则亦可被视作鱼群意象的空间延伸。其有意的偏离,反而强调了整个系列的开放性与生长感——仿佛生命的繁衍从未受限於画框之内,仍在看不见的地方持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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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能 Charger, 2025

黄麻布面油画
Oil on jute

50.8 x 71.1 cm

托比亚斯的作品命名往往并不旨在阐明意图,反而为解读注入更多歧义与复杂性。以《赋能》(2025)为例,画面中心是一只装饰性的碗,其表面从黄至橙的色彩渐变,却令人联想到电子设备上表示“充电中”的电池图标。而在画面左侧中央出现的三叉戟图案,又恰好与英式标准插头的造型吻合。标题“赋能”本身,也摇摆于双重语境之间:它既指向作为实用器与艺术陈设的古代容器所具有的实际功能与象征意涵,又呼应着当下以“电量”为喻体的、关乎能量与效能的技术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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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件作品悄然悬置于过去与现在、物质文化与数字符号的交界地带。托比亚斯通过语义的错位与视觉的双关,与马格利特等致力于探索“词与物”关系的超现实主义者遥相呼应——他们都以绘画为哲学现场,揭示语言如何动摇图像、图像又如何解构语言,那始终不确定却又充满创造力的动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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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且播 So-Sow, 2025

亚麻布面油彩、大理石粉
Oil and marble dust on linen

25.4 x 20.3 cm

在《且播且说》(2025)中,托比亚斯将目光投向故乡德文郡的土地:种子、犁痕、水滴与作物生长的印迹,既如农业图示,又似祈愿丰饶的无声咒语。在这片由点阵构成的田野之上,以大理石粉塑成的字母“W”横亘其间。字符的介入打开了多重释义的通道:它既是碎裂的语言痕迹,也是语音双关。托比亚斯在此延续着贾斯珀·琼斯与凯·罗森的探索——以单一字母瓦解图像的整一性,使意义的不确定性成为作品的物质属性。这个“W”游走于能指与视觉表象的边界,它揭示创作的过程,却拒绝提供最终的诠释,一如大地本身,沉默而丰饶,向所有解读敞开却又超越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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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雷区 I Min(e)d Field I, 2024

布面油彩、丙烯
Oil and acrylic on canvas

25.4 x 20.3 cm

在《意识雷区》(2024)中,麦田以一片源自德文郡的浓郁绿色向远方铺展,而中央的怪圈却以一种突兀的粉红色显现,明确地提醒观看者:我们所见的并非自然本身,而是一幅经由人工构建的绘画幻象。作品所采用的俯瞰视角——如同从空中凝视土地——又与《书写》(2025)中牛顿俯身审视几何卷轴的那个瞬间形成呼应。两者皆暗示了一种控制的眼光,一种试图通过测量、描绘或规划来理解甚至征服世界的欲望。而那片粉色的“雷区”,恰恰标记了认知的边界:它既可能是意识的陷阱,也可能是想象开始蔓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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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 II Moon Pull II, 2025

布面油彩、大理石粉与云母粉
Oil, marble dust and mica powder on canvas

30.5 x 35.6 cm

相比之下,《潮汐 II》(2025)与《突破》(2025)初看似乎更为清晰可读。《潮汐 II》创作于北京冬日灰蓝色的天幕之下,借月亮、山脉与大地之间的张力,再度回应了他创作中“简化”的母题。画面中流淌着一片抒情而恍惚的暮色,月相以近乎图解般的清晰形态浮现——绘画的表现性,于此与科学的符号系统叠合在一起。那些始终游走于主观视觉与客观系统之间的艺术家谱系,从希尔玛·克林特(Hilma af Klint)的宇宙图示,到艾格尼丝·德内斯(Agnes Denes)的视觉方程式,仿佛都在这片微光中悄然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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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 Breakthrough, 2025

布面油彩、丙烯与大理石粉
Oil, acrylic and marble dust on canvas

72 x 90 cm

《突破》(2025)描绘了一位凝视大海的人物,画面却被粗犷的大理石粉线条分割为四个部分,令人联想到教堂彩绘玻璃中富于宗教意味的铅框结构。这种处理既呼应了现代主义美学的分割策略——如蒙德里安的网格秩序,或立体主义对视觉现实的碎片化重组——同时也唤起了彩窗在西方传统中作为“物质与精神之门槛”的象征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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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上,与油彩混合的大理石粉勾勒出的线条,模拟出铅框的凝重质感。在这一结构之中,艺术家最初描绘的实为一名吹制玻璃的工匠形象,将图像的主题、制作的技艺与媒介的物质性紧密联结,仿佛创作本身即是一场对可见与不可见之界限的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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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古董商实习期间,托比亚斯曾偶然发现一本关于玻璃蚀刻技艺的旧籍,其中收录了一幅十八世纪玻璃蚀刻作品的图版——其纹样设计灵感源自拿破仑被流放至圣赫勒拿岛的历史事件。这一遥远而具体的历史碎片,成为他日后创作的一个隐秘起点。它不仅为图像注入了叙事层次的厚度,更促使他的视觉语言发生转变:原本具象的描绘逐渐融解为符号与痕迹的交织,犹如时间在物质表面蚀刻下自身的身影。

在创作推进的过程中,原本清晰可辨的工匠形象逐渐隐没于层层叠加的色彩之下,构图也随之被压缩为一种更为抽象的视觉语汇。曾经作为画面核心的彩绘玻璃纹样悄然退入背景,留下的唯有纹理与图案的彼此交织——正与负的空间彼此翻转,既呼应着高脚杯表面细腻而复杂的蚀刻痕迹,又转化为绘画自身所特有的形式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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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页 Folio, 2025

木板油画
Oil on board

23.5 x 19 cm

《折页》(2025)进一步探讨了纸页的物质性与概念维度。其标题暗指纸张被反复折叠、压缩的物理属性,层叠的纸页模拟出地质沉积的结构,既回应了牛顿重力理论中的几何秩序,也令人联想到劳森伯格“白画”系列中对单色与痕迹的探索,以及现代主义绘画中“留白”所承载的观念重量。在这里,白色既是所有光谱的叠加,也是一种覆盖与显露并存的时间痕迹——它指向层次,也指向遮蔽。

与此同时,该作与另一幅描绘卷轴的《书写》(2025)形成了深层的关联,共同延伸出对文本表面与书写层叠的持续关注。画面中白色颜料的多重堆积产生了一种如地质沉积物般的物质厚度,将历史的隐喻与材质的现实压缩于同一视觉平面之中,仿佛时间本身已成为可被触摸的层次。

托比亚斯选择以白色作为其创作的核心媒介,这一选择既蕴含科学意义上的严谨,又承载深厚的象征内涵。在光学中,白光并非空无,而是完整——它涵盖所有可见波长的总和,是一种充盈的“全色”。然而在绘画实践中,白色却往往承担相反的角色:它用以遮盖、抹除,也暗示着空缺与不可见。正是这种双重属性,赋予白色一种辩证的生命力——它同时是充盈与虚无、存在与消逝的视觉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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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对“触感”的持续关注,更进一步丰富了白色的解读维度。在艺术史的脉络中,白色常与纯粹性、超越性相连,从马列维奇《白上白》(1918)中形而上的精神追求,到罗伯特·莱曼对颜料物质性极其敏感的触觉实践,皆以白色作为中性的基底或终极的抽象。然而托比亚斯的处理却与这些经典形成微妙的偏离:他并未将白色视为纯粹或超越的象征,而是将其转化为一种具有颠覆性的视觉姿态。通过高饱和度的白色颜料的层层覆盖,他并非简化画面,反而使图像内容趋于模糊和难以辨认。画面表面因而拒绝被轻易解读,转而引导观者凝视其肌理、密度与物质起伏,仿佛在与绘画基底进行一场触觉的对话。

《折页》(2025)因而建立起多重意义上的对话:在纸页与绘画、铭刻与消逝、地质的层积与光学的纯粹之间往复辩难。托比亚斯以白色既揭示又遮蔽,既构建又解构。他并未将单色推向简化或极致的抽象,而是将其重新定义为一个动态悬置的场域——在这里,触觉、视觉与意义不断交织、彼此延展,白色不再是创作的终点,而是感知与认知得以持续发生的广阔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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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晚安 Goodbye and Goodnight, 2025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70 x 100 cm

在《再见、晚安》(2025)中,面纱的意象既呼应戏剧舞台的隐喻,也暗指生命终结的仪式。生命如同一场精心排演的戏剧,而死亡,则标志着幕布终将落下,演员注定退场。“再见”一词因此承载着双重回响——它既是对生者的暂别,也是对逝者的永悼。在西方文化的想象中,“穿越面纱”往往象征着步入不可知的彼岸;而在此处,垂落的帷幕正构成一道临界之门:对表演者而言,它是角色的终结;对观者而言,它则是叙事的终局,也是一段静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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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亚斯·弗朗西斯的艺术实践,终可理解为一种在理性、简化与遐想之间的持续协商。他的作品游走于秩序与偶然、系统与直觉的张力之中:规整的网格与图表同抒情的色域并存,精确的结构渐次消解于不可预测的瞬间。通过层层覆盖与隐匿,图像被提炼至本质,而存留之物却从不显得枯索。弗朗西斯的艺术拒绝喧嚣,转而拥抱一种更为幽微的时间性。在这里,理性与诗意并非对立,而是彼此交织;他的作品既诉说澄明,也低语神秘,最终成为一场在清晰与朦胧、认知与感知之间持续进行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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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付美军 : 像初学者一样对世界保持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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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烧涧

策展人 – 黑匣子


开幕时间:8月30日 15:00-18:00

展览时间:8月30日-9月28日

开放时间:周二至周日,09:00-18:00

电话:010-56421899

地址:上海市静安区北苏州路490号

玉兰堂(上海)

官网:www.line-gallery.com


对话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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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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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黑匣子

像初学者一样对世界保持好奇

黑匣子:谈谈你从小所生活的地方,为什么叫“烧涧”?你记忆中的“烧涧”是怎样的?

付美军:在基层行政区划改革中,完善乡镇体系,两个乡镇合并。“烧涧”变成一个消失的地名,如今它仅仅存在于乡民的口语化表述中。对我来说,它是曾经的“中心”,是集合贩卖、交流和获取知识的地方。而这样的“中心”相对于村落场所海拔更高,和前现代那些“高地”要逃避“谷地”统治有行动上的相似,一种去往更高海拔的动作,给我一种惆怅且浪漫的感受。每年冬季乡民们开始“烧山”,有一种“放火”叫“治火”,通过“放一把火”来解决一着火就是大火的科学举措。漫山遍野的烟雾,夜空中飞舞的星火,都给这个地方带来较为神秘的气质。与其说它是地名,不如说它是记忆,一种难以抹除的过往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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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匣子:为什么你说,在你所在的家乡,你所在的视角都是“仰视”或“俯视”?在那里没有水平或垂直的参照物,你是如何将这样的视角经验带进了你的作品中?特别是在《星辰、山脉、村庄、河流》的这件作品中,似乎蕴藏着特别的你对世界与边界的看法,以及抽象化的提取,可以为我们聊聊吗?


付美军:在横断山云岭苍山段和黑惠江纵谷区,地理褶皱带来一种极大的高低落差,多样气候带和植被一山共存,塑造了民族和生物的多样性。在平原你总能找到一条地平线,在苍山东坡洱海也会提供给你一种参考的依据。在苍山西坡高山峡谷间,度量衡似乎失去了参考的对象,我们在半山腰只能抬头看日月星辰变换,低头看黑水奔腾。仿佛只能依赖天际线或者河谷来描述某个具体位置,以至于我们对方向的描述中“上下”居多。村落被安置在半山腰,远远望去即像居所也像庙宇,星辰四季变换,自然物候都在周遭发生,在“上下”中知道到水平基准。再者我家正对面的一条沟箐被划定为两个县的交界,作为一条抽象的垂直线条把山左右切割。如此多种线条组便叠加在了一起,垂直的“行政线”和水平的“感受线”一同构建了一个坐标系。 我们依赖这样的感受坐标,似乎在茫茫大山中便有了自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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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星辰、山脉、村庄、河流1 2024 布面丙烯 200×16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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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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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星辰、山脉、村庄、河流3 2024 布面丙烯 80×60cm 

黑匣子:“边界”与由此而来的“纷争”,是你作品中大量表达的主题,这种“边界”与“纷争”对你来说是怎样进行的?在“土地纷争”系列作品中,你是如何将“纷争”与一种“土地性”联系起来的?

付美军:以具体土地为例,在山区村落坡地界限弯绕且含混,呈现一种不规整的畸形边界。某日,牛娃牵牛途径某处畸地,馋嘴的牛一个甩头动作吃了嘴B地的豌豆苗或者白萝卜,拉扯中牛蹄或牛娃踩踏了A户土地,A地和B地农妇先后闻讯赶来。骂骂咧咧中不分青红皂白,牛,土地主,农妇,牛娃,狗,惊扰的蛇搅动在了一起,彼此拉扯劝和拖拽中一种团状的形体产生,这是最初的视觉记忆。当然我画这批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联想到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当伍老师我们在云南省博物馆,看到古滇时期在滇池东南岸晋宁出土的譬如《牛虎铜案》《二豹噬猪铜扣饰》等大批青铜器时,一种熟悉感袭来,好像这片土地上的纷争似乎从未中断,在不同的地域演绎出不同的版本。或许边界模糊作为一种缩影,塑造了土地和归属,纷争的即是人和牛,也是人和人、现代和前现代、民族和国家、更是过往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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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2 2024 布面丙烯 170×2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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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3 2024 布面丙烯 160×200cm

黑匣子:谈谈《阿苏》这件作品,为什么有一种沉重的负重感?

付美军:阿苏是一个老光棍,他的存活方式是帮别人劳务获取口粮和香烟。有很多年核桃秋收时他都会帮助我们,图像上看,人物显得负重极大,弯曲的脊背被负重压缩的扁平。圆形核桃不规整的切割堆叠,褴褛衣裤上缝缝补补的多色补丁巨齿般的蓑衣尾端一同组成俄罗斯方块般的矩阵,一种看起来稳固的构成便产生,可是又有多牢靠呢。我想那种负重感来自于个体在剧变中无被动,匮乏之地求生存的艰难,以及不可抗力的无奈。作为国内产量最大的“核桃之乡”,核桃是重要且唯一的支柱产业,单价却在近十年持续暴跌,人们开始愿意舍弃曾经的“金果果”去往城市务工,以获取一条“活路”。这是阿苏们的负重,而我的负重与他又有何区别,我企图寻找绘画之道,而绘画的康庄大道又是否能被我窥探。时代浪潮中的地方群体,当我跳出来观看他们,愈加地感受到了一种隔阂,被边缘化个体在文明中感到无可奈何,只有谨小慎微的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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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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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阿苏 2025 布面丙烯 150×120cm

黑匣子:在《捕捉与防御》的这件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一种更为复杂性的关于攻击性与保护性的隐喻,并且与云南地区的某种风俗也产生联系,可以谈谈这其中所蕴藏着的关于模糊性和不确定性的探讨吗?

付美军:在滇西一些民族中有一种占卜方式,在宗教祭祀行为下都要宰杀公鸡,剔除鸡肉取完整的鸡大腿骨。因腿骨左右两边共有三个分布不均且方向角度随机的孔眼,待孔隙中插入三支细竹签,看其角度方位组合来判定吉凶。因此在我过往的经验中,鸡像一种通灵之物,一种黑白的使者。再者月牙形一样的鸡距趾如同不锈钢刀刃一样,攻击与防御一体,更增添了一丝神秘感。图像中,公鸡和母鸡似乎在协同作战,又仿佛是互相争辩。炸毛猫是要捕捉还是好奇也不得而知。而模糊性,一种边界的不确定就隐藏其中,如同鸡卦中的吉凶随机且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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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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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捕捉与防御2 22025 布面丙烯 130×160cm 

黑匣子:在《散装的建筑》中,我们看到了一种被融合且被多层风格叠加的形态,你为什么将这样的形态称之为“过渡形态”呢?你认为它是否存在着一种方向性上的最终形态的目标?

付美军:我们会描述没有明确标识的烟酒叫“散酒、散烟”。“散装建筑”对我来说就是难以描述被归类的一种设计。“户主审美”为主导的设计,在民族区域政策导向的统一化外墙和穹顶。于是就有了一栋水晶大吊顶、欧式罗马柱、大通透落地窗,傈僳族标识图腾,移栽的高山杜鹃环绕,白族风情的屋檐等多种要素集合的“半城半乡”建筑。如同我父亲粉刷的粉红色外墙,精心雕刻的窗花,不合时宜的铝合金门一同构造了他的审美,即便它有点“四不像”,也不合章法,他也乐在其中。 这种感受多处于过渡区域或过渡阶段,在认知和变革中又不够彻底,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我把商品标签撕掉,画它们,仿佛就是在处理这种临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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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散装的建筑1 2023 布面丙烯 150×1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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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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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散装的建筑2 2024 木板丙烯  60×45cm

黑匣子:你如何理解在云南地区的这种丰富的人类学关系样本?在更宏观程度上对全球生态关系的启迪,或更微观的在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

付美军:如果你去过滇西滇西北,便能理解《消失的地平线》中的香格里拉,泸沽湖畔摩梭人的母系视角,也能读懂洛克的那些影像民族志。在云南,尤其是我关注的滇西这块巨大的褶皱带中,语言谱系,农耕类型,社会结构丰富多彩。费孝通归纳出藏彝走廊,语言谱系上的藏缅语族。胡焕庸线分割的东部和西部,密集和分散,把澜沧江以“共享的河流”串联起青藏高地和东南亚谷地。当然这些描述多多少少显得有点被整理过的痕迹,但对我来说它是无限且鲜活的视觉库,一手的现场。当然我不是完成一个人类学式的田野考察,也注定完成不严谨,也做不了那种“知识输出”型的艺术,或许我是完成一种与土地相连的视觉叙事,只是绘画而已。我想它给我提供的是一种认知的角度,甚至于是一种绘画的理由。因何绘画的缘起,并不可能解决如何绘画的手段,我也没想过靠理论来指导实践。作为个体的我在群山中能看到也只是一座山或是山的某个切片,但正是这种封闭塑造了它的多样,它在高山阻隔中以缓慢的方式在交流。 回想殖民者去到一片区域,他们用审视的眼光看土著,这种目光多多少少是他者的视角,并不亲切。作为土生土长的一员,我愿意回到那个前现代,回到那个真正属于民族的过往,我想了解这片土地和人的关系,告诉你们其实他们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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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哺育 2023 布面丙烯 180×150c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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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艾拉河的馈赠3 2023-2024 布面丙烯 150×180cm

黑匣子:在你看来,传统与当下存在着一种什么联系?特别是在代际之间所存在的差异,你为什么认为土地性将是最后被保留的痕迹?

付美军:通俗的说就是哲学上的万能组合“扬弃”,具体到地方或民族其实也大同小异,甚至于到了今天某种程度上丢弃大于延续。在代际之间那种割裂尤为明显,无论是语言、价值观差异都极大。因此我在想,今天我们所谓的民族到底是什么?显然它不一定是身份证上的某个识别类型,也不一定是过往历史的某些传奇片段,也非是某种特定服饰或口音。我想它应该是一片特定地域上具体的人群,他们和本土保持一种有效的联系,建立一种共存关系,产生一种独有的生活方式好比某些白族人会供奉战败者为本主,怒江傈僳人会在波涛的怒江水中拾取木材,一些纳西人会在翻新屋室后在门上留下掌印,漾濞的傈僳和彝族聂苏支系以手“黑”彰显一种富足,迪庆维西人会共同认可一片雪山区域为“圣山” ,滇东南马关县会把一片树林认定为“圣境”,加以保护, 制订具体的保护措施。漫长的时间中,土地上的人会流变,而土地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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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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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采摘的农妇 2025 木板丙烯 45×60cm 

黑匣子:是否存在着有比土地性更基底的身份存在?如果我们将所有的民族性、社会性、阶级性等所有的外在形态全部去掉,作为“人”而言,我们真正的共同性是什么?正如在你画面中所出现的更为基础的几何图形,虽然它们可能同时象征着月亮、镰刀、牛角等符号。


付美军:人确实是作为最基础的存在,都在追寻各自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获得各自的心安理得。只是我从这片土地上人群中一员,转变成观察者企图看清全貌,单一的概念显然很难归纳复杂情景。月亮、镰刀、牛角、脸庞…具备绘画语言基础结构,又兼具符号指涉功能,形式上又彼此关联。有时它是一个正圆指代脸庞。有时它是两圆相切,象征月亮亦或镰刀。有时它是两圆相交,划定出牛腿间的间隙。有时它是两圆分离,表示一种运动和流变。因此对我这样的绘画工作者来说,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将地方经验和绘画范式统一,哪怕是做到一点点的恰如其分,对我来说都很珍贵。回头重新审视过往,有时显得矫饰,有时又过于精工细描,有时又归于浅表叙事。总之它是一个需要逐步实践逐步深化的过程,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也不应该提供一个标准答案。绘画的乐趣就隐藏在不确定中,如果一套方法论能解决问题那实践的必要性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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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镰刀与猪草 2025 木板丙烯 60×45cm 

黑匣子“交感性”联想,是你创作中很具有特点的多元素连接法。这种由平面视觉中对符号化的交感联想,是如何与你在现实中对“多事件”的联想产生影响的呢?或者是一种反过来的影响?这种习惯性的思维方式,对你而言,更多是在现实中被显现的,还是在绘画的平面视觉习惯中被显现的呢?

付美军:当我画了张以蝴蝶泉景区为对象的场景,它表达的力度显然不够,好像就只是张风景。直到我在网上看到关于漾濞槭果实的描述,在蝴蝶形相似中找到彼此关联。山隔绝的一东一西,真假蝴蝶,文化和自然,旅游现场和密境景观等等。如此内容便夯实起来了,它便脱离了普通风景的范畴。《火把与雄鸡》原型是火把节祭祀活动中在树梢安置纸扎公鸡来祈福。这让我关联到旅游区城市景观中,把路灯伪装在绿化带树丛中,灯泡伪装成鸟窝,电线伪装成藤蔓来体系和谐,我们开始相信他们对自然的干预保持一定的分寸度。具体到绘画行中,既有现实的直接显现,也有被技术引导的时候。如同我的学习和成长,对象是滇西,语言是西方,感受又比较自我。它是多个系统相互联系、相互影响,从而产生协同或感应的“交感”结果。所有人都是我的老师,我也愿意向所有人学习,我希望自己像初学者一样对世界保持足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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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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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火把与雄鸡 2024 木板丙烯 60×4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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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相关图片(摄影:付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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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蝴蝶泉边 2024 布面丙烯 180×1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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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谈|乔纳森·迈尔斯 x 许晨茜 x 邓婷

在画廊成立十周年之际,墨方荣幸呈现英国艺术家乔纳森·迈尔斯(Jonathan Miles)和中国艺术家许晨茜的双人展“当所有边锋都变柔和”。此篇为策展人邓婷与两位艺术家就本次展览而延伸的对谈。以下对谈中,“邓婷”简称“D”,“乔纳森·迈尔斯”简称“J”,“许晨茜”简称“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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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数量成为形式 


D:Jonathan,在你的《抽象1000》系列中,数量似乎是一个核心问题。观众常问:这一千件作品是否只是形式上的设定?当单件作品可能消隐于浩瀚整体时,是否仍有某种事物在重复中得以延续?


J:《抽象1000》提出了一个或一系列无解之问,实则是在探索表征之界的内外疆域,并在此过程中审视重复与差异的种种状态。作品本身构建了一种可能性:通过创作行为本身,或可建立起一种与风险暴露的关系——当意义及其消散在偶然性中相遇时,这种创作实践便成为了对隐匿于机遇元素中的消亡的直面。


D:我理解你这里的“重复”不是机械的,而是一种在做与消失之间的动态张力。晨茜,你的作品里也有类似的“生成—消散”节奏感,你会怎样回应?


X:我常常在画布上捕捉“呼吸感”,它既是重复的,也是瞬间性的。笔触和色晕像呼吸一样不断出现又消散,画面在不确定中延续。我想这与 Jonathan所说的“风险”很接近。我不是一个容易被安静吸引的人,可是在我的生命经验当中情感和直觉引领我见到过最震撼的“安静”的力量,因此我对它深信不疑。可我仍然常常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下,在创作中我极力弥补,总是在一片混沌中艰难地找到一个栖息之所。最后有一些很轻的东西冲破重力浮现出来,我便完成了这一阶段的生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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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与哀的密语, 布面丙烯,50×40cm,2025 许晨茜

Cipher of Sweetness and Sadness, Acrylic on canvas, 50×40cm, 2025 Xu Chenxi

2.抽象与再现


D:Jonathan,你提到抽象与再现之间的区分其实是一种虚假的两极。你认为真理是否存在于两者之外?


J:我认为再现与抽象之间的关系是一种虚假的两极,因为艺术作品常常逃避了界定这种差异的边界条件。因此,艺术在关于真与假的问题上总处于游移状态,它栖居在模糊与缺失之中,以此作为一种不确定性的存在方式。


D:我赞同这种“模糊性”。晨茜,你的作品既有透明的抽象,也保留某种身体性的痕迹。你怎么看待这种游移?


X:抽象的语言是隐晦的,画面中只留下某种痕迹或符号给观者,可是在这种凝练之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情感的强度,无论是平稳还是起伏,挣扎还是放弃,脆弱还是狂喜,都是某种变化,这种变化永无止境。我的潜意识里一定是暴露,可是画面并不一定真的这样做,它只是展现了这种不稳定和不确定以寻求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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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屈服,布面丙烯,40×30cm,2025 许晨茜

Silent Surrender, Acrylic on canvas, 40×30cm, 2025  Xu Chenxi

3.图像与绘画


D:我们来谈谈图像。Jonathan,你把“绘画的图像”与“图像的绘画”做了区分,并用“僧侣与囚犯”的比喻谈到时间。能否再展开?


J:僧侣与囚犯的区别是什么?囚犯被迫“服刑”,承受一段时间的流逝;而僧侣则试图吸收时间本身,使其流逝变得虚幻。画家可以被视为同时操练时间的流动与它的消失,并选择进入一种着迷的状态,从而退出时间的在场。贝克特就是这种姿态的例子,他让时间的意义连续性中止,因此被视为荒诞派作家。


D:晨茜作品中最初始的以及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呢?你如何理解绘画与时间的关系?


X:除了自然,还有什么是最初的开始呢?从脸开始我是没有意识的,没有计划的,它只是开始了,也自然地结束,驱使它的只有最简单的直觉。而吸引力是直觉的催化剂,能够产生疏离与亲密,这让我感到活着。我想我在绘画中潜意识地逃避时间所带来的重量,可是这些缓慢生成的结果又在回应时间所带来的美妙的沉淀,我总是觉得这些“极轻”的东西会积累出它的整体的智慧,时间自然地在其间流淌。


D:你的《快、更快、直到静止》是一个充满张力的标题。在你看来,绘画是否可以追赶意识,或者说,被意识“驱使”?它是动态还是静态的?


X:我觉得它并不能完全追赶意识,也不是随时受意识驱使,但它一定存在一种博弈,是一种中间状态,是充满想象力的空间。这个空间里画面不断生成,就像我现在在回答问题,我的脑海中不断地给出一个即时的答案,这种即时是片面的,也是充满张力的,它会走向力竭,也会留下深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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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更快,直到静止,布面油画,140×105cm,2023 许晨茜

Fast, Faster, until Still, Oil on canvas, 140×105cm, 2023 Xu Chenxi

4.文化与媒介的交融


D:Jonathan,你提到过东方艺术的影响并不在于表象,而在于感知方式。你从亚洲文化中汲取了哪些精神或哲学资源?这些资源又是如何影响你的艺术与文学实践的?


J:东方古典艺术的影响,与其说在于它的外观,不如说在于某位画家可能会将“脚”作为一种感知器官来使用,并与“眼睛”这一感知器官形成一种综合。在这种方式下,视觉与失明之间,或者更确切地说,感知与所见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关系。


J:你如何看待东西方的融合?


D:对我来说,东西方的融合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拼接,而更像是一种“互为照镜”的过程。因为我自己曾在东西方的学习和生活之间不断往返:一方面,西方的艺术教育让我习惯于在逻辑框架与批判语境中理解作品;另一方面,我又始终被东方文化和哲思深深吸引,当我把这些经验带回到策展实践中,西方的理性与批判方法帮助我在策展中搭建清晰的叙事框架,而东方的感知方式则提醒我要留白,要让作品和观众之间有呼吸的空间。东西方的融合,在我这里更像是一种动态平衡。


D:晨茜,在你的创作中,电子屏幕、皮肤、纸张、画布之间的“媒介迁移”非常明显,这种不断转换是否是一种“寻找真正载体”的过程?


X:是的,它总是处在这种寻找之中,没有一种结果告诉我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庇护所,也许他们组合起来才是某种朦胧的答案,这种答案又好像永远是朦胧的,这种情况下具体媒介的意义消失殆尽。


X:你觉得策展人和艺术家这两个身份的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关系?


D:对我来说,策展和艺术创作并不是分裂的两条道路,而是同一个关注方向的不同侧面。很多人会觉得策展是组织、规划和阐释,而艺术创作是表达和生成,但我更愿意把策展理解为一种艺术实践。当我在策展时,我并不只是安排作品与空间的关系,而是把整个展览当作一件可以“被体验”的作品来创作。空间的节奏、叙事的线索、观众的动线与情感体验,都是创作的一部分。空间对我来说就是另一种“画布”。在这块画布上,媒介变成了作品与观众,色彩与线条变成了叙事与空间,通过策展把不同艺术家的作品编织成一个共同的呼吸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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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Lily O 与虚构


D:最后一个问题,Jonathan,你在构建虚构人物 Lily O 的时候,为什么选择让她“死亡”,而不是通过文本赋予她永生?


J:Lily O 的出现是一种意外,因为在叙事的开端并没有设计这样一个人物。但一旦她出现,她就被卷入了时间,于是死亡也就成为一种可能。当她死亡时,我开始流泪,因为她的死亡并不合乎逻辑,尽管它可能是一种必然。因为她在艺术与生活之间绘制出了一种生命。我借此找到了探索连续与断裂之间关系的一种方式。


D:这让我想到艺术的一个核心——虚构人物或形象的出现,总是同时带来创造与消逝。读到 Jonathan 的 Lily O 时,我感到她被不可逆的时间卷入——她的出现立刻使“终结”成为可能。这个瞬间启发了我去创造另一个人物:乌梦 ——名字来源于“乌有之梦”。乌梦不是 Lily 的复制,而是她在东方语境里的闺中知己;如果 Lily O 在“艺术与生命”之间拉出一条连续/不连续的张力,那么乌梦就尝试在“有/无”之间维持一条被呼吸撑起的细线:她不求不朽,而是练习可逝。


X:乌梦会创作什么样的作品呢?


D:我想她的绘画是透明而轻盈的,颜料层层叠加又被抹去,像呼吸一样进出,观众总是看到一个“正在消失的画面”。她还会在纸、屏幕、皮肤等不同载体之间迁移,用脆弱易逝的材料(墨迹、冰、蒸发的水痕)书写,让作品注定会淡去。晨茜,你会不会觉得,你画面里那些轻盈的瞬间,其实也有类似的命运?


X:是的。那些色晕、透明层次,其实也像 Lily O 和乌梦一样,带来一种转瞬即逝的生命。它们不是永恒的,却在消散中留下痕迹。


D:我很珍惜今天的对谈。Jonathan 带来的是关于“阈限、模糊与时间”的思考,晨茜则用“呼吸、透明与身体”回应这些命题。在我看来,你们的交汇点正在于:艺术既是生成,也是消失;是时间的重量,也是它的悬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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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的档案-13,33×22cm,油画棒 纸本,2000 乔纳森·迈尔斯

The Lost Archive-13, Oil pastel on paper, 33×22cm, 2000 Jonathan Miles


On the occasion of its tenth anniversary, Mocube is pleased to present The Softening of All Edges, a dual exhibiton featuring British artist Jonathan Miles and Chinese artist Xu Chenxi. The following text is an extended conversation between curator Deng Ting and the two artists, offering further reflections on the themes of the exhibition. In the following interview, "Deng Ting" is abbreviated as "D," "Jonathan Miles" as "J" and "Xu Chenxi" as "X".

1. Quantity as Form

D: Jonathan, in your Abstract 1000 series, quantity seems to be a central issue. Audiences often ask: Are these thousand works merely a formal construct? When individual pieces might dissolve into the vast whole, is there something that still persists through repetition? 

J: Abstract 1000 set up a question or a series of questions for which there is no answer rather there is an exploration of a threshold between the for and beyond of representation and within this an exploration of states of repetition and difference. The work itself sets up the possibility that the task of doing might yield a relationship to an exposure to what is at risk within the disappearance into the chance element embedded in such an encounter with meaning and its loss.

D: I understand that what you mean by “repetition” here is not mechanical, but rather a dynamic tension between doing and disappearing. Chenxi, your works also have a similar rhythm of “emergence–dissipation.” How would you respond?

X: I often try to capture a “sense of breath” on the canvas—it is both repetitive and instantaneous. Brushstrokes and color halos appear and vanish like breathing, and the picture continues in uncertainty. I think this is very close to what Jonathan calls “risk.” I am not someone who is easily drawn to stillness. Yet, in my life experience, emotion and intuition have led me to witness the most powerful force of “quiet,” and so I believe in it deeply. Still, I often find myself in a restless state. In creation, I strive to make up for this, always struggling to find a place of rest within the chaos. Finally, something light breaks through gravity and surfaces, and at that moment, I feel I have fulfilled this stage of life’s mission.

2. Abstraction and Representation

D: Jonathan, you mentioned that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abstraction and representation is in fact a false polarity. Do you think truth exists outside of the two?

J: I think of the relation between representation and abstraction as being a false polarity because work often evades the boundary condition which defines such a difference. Thus art is errancy in such matters of defining what is true or false, and resides in the conditions of ambiguity or loss as a mode of uncertainty.

D: I agree with this sense of “ambiguity.” Chenxi, your works contain transparent abstraction while also preserving traces of physicality. How do you see this shifting?

X: The language of abstraction is oblique—it leaves only certain traces or symbols for the viewer. Yet within this condensation, what remains is solely the intensity of emotion. Whether steady or fluctuating, struggling or surrendering, fragile or ecstatic, all are forms of change, and such change is endless. In my subconscious there is certainly exposure, but the canvas does not necessarily enact it literally; rather, it presents this instability and uncertainty in order to seek continuation.

3. Image and Painting

D: Let’s talk about the image. Jonathan, you’ve distinguished between “the image of painting” and “the painting of the image,” and you used the metaphor of the monk and the prisoner to speak about time. Could you elaborate further?

J:What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a monk and a prisoner? The prisoner is expected to do a stretch of time, whereas the monk attempts to absorb time itself by rendering its passage as illusory. Painters might be seen as exercising both time’s passage and its loss, and instead choose to be in a state of fascination as a form of withdrawal into the absence of time. Beckett is an example of such a posture—an arrest of time’s continuity of sense—and for this reason he has been framed as an absurd writer.

D: Chenxi, what is the most primordial, the most essential element in your work? And how do you understand the relation between painting and time?

X: Apart from nature, what else could be the very beginning? When I start with a face, it is unconscious, unplanned—it simply begins, and then naturally ends, driven only by the simplest intuition. Attraction is the catalyst of intuition; it generates both distance and intimacy, and that makes me feel alive. I think that in painting I subconsciously evade the weight that time imposes. Yet the results, slowly formed, in turn respond to the beautiful sedimentation that time brings. I always feel that these “extremely light” things accumulate into an overall wisdom, with time naturally flowing among them.

D: Your Faster, Still Faster, Until Stillness is a title full of tension. In your view, can painting chase after consciousness, or be “driven” by it? Is it dynamic or static?

X: I don’t think it can fully keep pace with consciousness, nor is it always driven by it. But there must be a kind of contest—a middle state, a space filled with imagination. Within this space, the image keeps coming into being, just as I am now answering your question: my mind keeps producing an immediate response. This immediacy is partial, yet full of tension; it can reach exhaustion, but it also leaves deep traces.

4.The Fusion of Culture and Medium

D: Jonathan, you once mentioned that the influence of Eastern art lies not in its appearance, but in its way of perception. What kinds of spiritual or philosophical resources have you drawn from Asian cultures? How have they influenced your artistic and literary practices?

J: The influence of Far Eastern Classical Art derives not so much from its appearance, but rather from the way a painter might use the feet as an organ of perception, creating a synthesis with the eyes as organs of perception. In this way, there emerges a relationship between vision and blindness, or more precisely, between what is sensed and what is seen.

J: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the merging of the West and the East?

D: For me, the fusion of East and West is not a simple patchwork, but rather a process of “mirroring each other.” I have personally moved back and forth between Eastern and Western contexts of study and life: on the one hand, Western art education has accustomed me to understanding works within logical frameworks and critical discourses; on the other hand, I have always been deeply drawn to Eastern culture and philosophy. When I bring these experiences into curatorial practice, the rationality and critical methods of the West help me construct a clear narrative framework, while the Eastern mode of perception reminds me to leave space, to allow breathing room between the work and the audience. The fusion of East and West, for me, is more like a dynamic balance.

D: Chenxi, in your work, the “migration of mediums” between electronic screens, skin, paper, and canvas is very apparent. Is this constant shifting a process of “searching for a true vessel”?

X: Yes, it is always in such a state of searching. No result has ever told me that I have already found a refuge. Perhaps their combination is a kind of hazy answer, and yet this answer seems to remain perpetually hazy. In such a condition, the significance of any specific medium all but disappears.

X: How do you se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identities of curator and artist for yourself?

D: For me, curation and artistic creation are not two separate paths, but different facets of the same concern. Many people think of curating as organization, planning, and interpretation, while artistic creation is expression and generation. But I prefer to understand curation as a form of artistic practice. When I curate, I am not merely arrang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rks and space, but treating the entire exhibition as a work that can be “experienced.” The rhythm of the space, the threads of narrative, the movements and emotional experiences of the audience—all of these are part of the creation. For me, space is another kind of “canvas.” On this canvas, the medium becomes the works and the audience, colors and lines transform into narrative and space, and through curating, the works of different artists are woven into a shared field of breathing.

5. Lily O and Fiction

D: One last question, Jonathan: when you created the fictional character Lily O, why did you choose to let her “die,” rather than granting her immortality through the text?

J: Lily O emerged as a surprise, because there was no design of such a figure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narrative. But once she appeared, she was implicated in time, and so death became a possibility. When her death occurred, I began to shed tears, because her death was not logical, even though it might have been a necessity—since she had drawn a life between art and life. Through this, I had given rise to a way of figur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ntinuity and discontinuity.

D: This makes me think of a core of art—the emergence of fictional figures or images always brings both creation and disappearance. When I read Jonathan’s Lily O, I felt that she was swept into irreversible time—her very appearance immediately made an “ending” possible. That moment inspired me to create another figure: Wu Meng—a name derived from the phrase “the dream of nothingness.” Wu Meng is not a replica of Lily, but her intimate confidante within an Eastern context. If Lily O stretched out a tension between continuity and discontinuity, between art and life, then Wu Meng tries to sustain, like a thread upheld by breath, the tension between being and non-being: she does not seek immortality, but rather practices perishability.

X: What kind of works would Wu Meng create?

D: I imagine her paintings would be transparent and weightless, with layers of pigment applied and erased, ebbing and flowing like breath, so that viewers always see an “image in the process of vanishing.” She would also migrate across different carriers—paper, screens, skin—writing with fragile, perishable materials (ink traces, ice, evaporating water marks), so that her works are destined to fade. Chenxi, don’t you think that the fleeting moments in your images share a similar fate?

X: Yes. Those color halos, those transparent layers, are actually like Lily O and Wu Meng—they bring a kind of fleeting life. They are not eternal, yet in their dispersal they leave behind traces.

D: I truly cherish today’s conversation. Jonathan has brought reflections on “threshold, ambiguity, and time,” while Chenxi has responded to these themes with “breath, transparency, and the body.” To me, your intersection lies in this: art is both emergence and disappearance; it is the weight of time, and also its suspension.


关于艺术家 

乔纳森·迈尔斯(Jonathan Miles),英国艺术家、讲师、作家及策展人,现居伦敦,并在皇家艺术学院任教。他于1969年至1973年就读于斯莱德艺术学院(Slade School of Art),并于1980年代初担任《ZG》杂志伦敦版编辑。他的跨学科实践涵盖绘画、虚构写作与批判理论,常通过将文本与图像并置,引发二者的对话,从而打破固有意义与叙事结构。


Artist Bio

Jonathan Miles is a British artist, lecturer, writer, and curator based in London, where he teaches at the Royal College of Art. He studied at the Slade School of Art from 1969 to 1973 and served as London Editor of ZG Magazine in the early 1980s. His multidisciplinary practice spans painting, fiction, and critical theory, often bringing text and image into dialogue to disrupt fixed meaning and narrative structure.


关于艺术家

许晨茜是一位多领域发展的艺术家,201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获学士学位,2018年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获硕士学位。她的实践涵盖绘画、珐琅艺术和行为艺术等,专注于颜色、形态、情绪、连贯性以及作品题词的表达,始终将直觉的力量置于首位,在形式与媒介的自由探索中寻求突破。


Artist Bio

Xu Chenxi is a multidisciplinary artist who earned her Bachelor's degree from the Central Academy of Fine Arts (CAFA) in 2015 and her Master's degree from the Royal College of Art (RCA) in 2018. Her practice spans painting, enamel art, and performance, with a focus on color, form, emotion, coherence, and the expressive potential of textual inscriptions in her works. At the core of her creative process lies an unwavering emphasis on the power of intuition, pursued through unrestrained experimentation with form and medium. 

关于策展人 

邓婷(Deng Ting), 独立策展人,艺术家,现任RET艺术执行董事。其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和英国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并进修于苏富比艺术学院。她作为UCCA青年赞助人委员与当代艺术实践小组组长、MACA先锋赞助人,持续发挥年轻先锋的力量。主要关注女性创作以及人类学视角下的死亡、仪式与神秘主义,并且将策展、书写、收藏作为一种艺术创作和研究方式,曾创立了「无空间No Space」和「O Collection+Projects阴性收藏计划」。


Curator Bio

Deng Ting is an independent curator and artist, currently serving as the Executive Director of RET Art. She holds degrees from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Irvine, and the Royal College of Art in London, and has also pursued further studies at Sotheby's Institute of Art. As a member of the UCCA Young Patrons Committee and leader of its Contemporary Art Practice Group, as well as a Pioneer Patron of MACA, Ting continues to play an active role as a young and progressive force in the contemporary art scene. Her curatorial and research interests focus on female artistic practices, and on themes such as death, ritual, and mysticism from an 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 She approaches curating, writing, and collecting as integral forms of artistic creation and critical inquiry as the founder of No Space and the O Collection + Projects: Feminine Collection Initiat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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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评|付美军:烧出的一条新生之痕

付美军:烧出的一条新生之痕

——黑匣子

“烧涧”是一个消失了的地名,只存在于当地人口头流传的记忆中。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的六世家族,在羊皮卷中记录着最后一人被蚂蚁吃掉,这座蜃景之城,在如《圣经》中记载的龙卷风的怒号中化作瓦砾和尘埃时,这羊皮卷上的所记载的一切,都将在世人的记忆中被根除。这种“消失感”不仅仅是作为傈僳族的艺术家付美军对家乡“土地性”遗失的再次拾起,也共同通感于作为拉丁美洲一块土地上的历史在洪尘中被卷去。而当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在其小说《个人的体验》中借助着主人公“鸟”在书店中驻留于一张古老的非洲地图的形状,而怅然若想到人类那沧桑的头骨时,我们可以说,我们都被同一种命运被牵绊。我们或许对人类学的理解都错误了,人类学真正揭开的,从来不是关注于民族或习俗的多样性样本的丰富,而是在每一个小小的样本中,都看到了人类普遍性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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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哺育 2023 布面丙烯 180×150c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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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西洱河湖的舞蹈2 2022-2023 布面丙烯 200×160cm×2

这种命运之感,作为了我们对自身存在意义问题的追问,尽管我们一开始是以一种身份作为问题的表象而入手,正如傈僳族艺术家付美军对其复杂与交织的身份历史的探求,但这种探求不可避免的会追问到一个更深的命题。这种对自我存在的不断追问,如同在窑中烧炼,也正如在山野间的焚烧,一种在纵谷与沟壑界限的焚毁与生成之间,一条等待着被再次新生的烧焦之痕。在这些由“边界”问题所引发的对关系及自我身份的诘问,如同一种野火般自然而然的审视,在身份与地域文化的界限流变及交互中,不同于一种从外部而来的人类学视角,而是从内部而生,并经过持续的破坏与再生长,促使艺术家对自我存在问题的不断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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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散装的建筑1 2023 布面丙烯 150×120cm

付美军提供了一种样本,一种基于在大山深处的边缘民族,从传统上致力于理解“他者”的文化逻辑,转换成试图从内部视角来解读意义,正如艺术家所作《散装的建筑》,它以一种内部的方式,将欧式罗马柱、落地窗、傈僳族圆形标识图腾、高山杜鹃、白族屋檐及水晶大吊顶联立起来,既非常真实的展现了傈僳族当下村落的建筑风貌,并将这种被动及主动的混合式称之为一种“过渡型”。这种“过渡型”的称呼只能来自于其内部经历者的真实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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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散装的建筑2 2024 木板丙烯  60×45cm

这种真实体感的“过渡型”展现着一种对不断变化的意义悬置感。这种悬置,使得艺术家正如面对起“烧涧”这一古老家乡名字时的一种“他者”世界。换而言之,这种虚幻感,在一定程度上亦契合了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内在内核。这种“土地性”的自我陌生化,以及对身份流变的不可控性,导致了一种关于自我存在的悬浮,而这种悬浮感倒逼着艺术家去寻找自我存在的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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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10 2024 布面丙烯 170×2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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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6 2024 布面丙烯 160×200cm

在这里,付美军以一种关于“边界”与“争斗”的方式,展现着这一具有强烈张力的博弈问题。在惯常的人类学主流中,反思其殖民历史,质疑民族志权威的客观性,对表征(Representation)的批判性反思,并指涉背后权力关系的影响性。尽管这种多文化特性的融合导致了人们对“消逝”文化的弱势同情,并建立了对“新融合”文化占有强势性文化的批判,但在更为基底的层面上,我们看到了一种与主流人类学语境意识形态不同的真实,而这种真实在付美军的“土地纷争”系列中被展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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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1 2023-2025 布面丙烯 150×18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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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土地纷争9 2024-2025 布面丙烯 150×180cm

这是一头牛吃了一堆豌豆苗后,应该由谁来为此负责的问题。它所涉及到的多方归属问题的复杂性:田间庄稼自生长所产生的边界变化问题;田间小路在弯折中的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的边界问题;牛的具体主人的归属权问题;放牧者及其与主人之间的雇佣归属责任问题;中间过程中可能的其他涉及责权边界认定的问题……这些所有的问题,如同一种混乱且各司其职的线条与元素交叠于其中,这一真实性的复杂递归问题,形成了艺术家对其平面表达的另一种立体混合主义的语言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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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捕捉与防御2 22025 布面丙烯 130×16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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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藏匿2 2025 木板丙烯 45×60cm

它至少显明了一种客观事实:道德判定主义在其文化交互影响中的失效性或难以界定性。这种道德判断的失效,导致了其主流人类学基于文化权力批判在某种程度上失效。故此,我们应对主流人类学学术上针对于文化高等批判的叙述结论,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因为这些结论可能由于其道德前设的存在,导致其学术结论的偏向性错误。而这一非确定性的矛盾关系,在艺术家关于“捕捉与防御”系列中对于鸡后爪上的倒钩现象,进行了有趣的类比。这种对目的与功能的双叠性的特征,当“攻击”与“防御”的双辩性的模糊特性在其平面化的静态叙事中变得更加模糊时,我们看到了艺术家对其的奇特理解: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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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星辰、山脉、村庄、河流1 2024 布面丙烯 200×160cm

或许,这正是我们在面对真实世界时的一种困境:无法判定性的存在。这回头指向了关于艺术家难以掩藏的对自身存在的困境在这里,艺术创作的过程对付美军来说,就是一种人类学研究。正如他所说,在这云南大山深处,没有水平或垂直的参照物,人们按照一种真实环境中的空间体验,去寻找我们与周遭事物之间的关系。或许,我们并非没有水平或垂直的参照物,而是它隐藏得极深,当我们远眺一个宏大迷宫般的山峦与山谷时,或许我们忘了通过一盆水就可以测定水平线,通过一根纺锤就可以确定垂直线,当我们不是一个木工时,或许我们忘了在这大山深处所居住的房屋,正是建立在这细节之中才得以发现的水平和垂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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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秘境中的漾濞槭 2024 布面丙烯 180×150cm

一些更深的逻辑是隐藏在表面看似混乱的世界之下的,关键是我们的目光此时正停留在哪里?正如与艺术家交谈时,所看到的,在艺术家所特有的“交感性”联想中,那对平面基本元素:点、线、色,的一种基于直觉性的彼此联想交互,与艺术家对其现实生活中对蝴蝶泉、漾濞槭果实及漾濞彝族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说,这种由原生环境所逐渐演变的边界模糊与多文化的重叠空间,与他自身在本能中对平面视觉直觉中的交感,似乎同时启发付美军对自身存在与文化定义的深层追问,以及对其平面绘画语言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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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阿苏 2025 布面丙烯 150×1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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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卖鸡的农妇 2025 布面丙烯  100×70cm

毫无疑问,这种非线性的、多感官的、体验式的对自身文化身份的探求,成为了艺术家进一步对自身的诘问,并对文化现象进行了一定的反思性批判,但这并非是一个已然的结论,而是艺术家在其过程中的数座小驿站,而这些驿站又在彼此之间相互说明,或相互批判,或相互角力。在这里,艺术家擅长用他独特的立体交错性的绘画语言,来处理模糊性、矛盾性和情感上的共鸣,在人类学试图追求分析的不可能的清晰时,付美军却切入那些难以用语言精确描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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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镰刀与猪草 2025 木板丙烯 60×4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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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采摘的农妇 2025 木板丙烯 45×60cm

在这些不断的流变和更替中,少数族裔的文化变迁或是流失,促使我们不断去思考到底什么是人的本质?而非某一特定族群的本质,尽管其世代生活的“土地性”使人们的生活和思想具有一定的地域特征,但它们并不是对人的真正定义,因为这些外在表征终究是悬浮性的,而人类学仅提供了我们一种对待自身历史的视角,但并不定义当下的“我”的真意义。在离散的共同体中,艺术家正亲身经历着这一复杂的现实变迁,从小处看,傈僳族是一个多文化交织的背景,从更大的来看,它也是“分形式”的云南板块,或是更大的亚洲板块,甚至对标于全人类内部现象的整体板块,从微观上,它又“分形式”的对标着不同家族、不同家庭或作为个体的人与人之间的边界与交互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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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军 激流 2022-2023 布面丙烯 70×100cm

在这里,或许仍然要强调其人类学关于文化交互下的道德判定的危险性。在这人类经验复杂性之中,提问而非回答,探索而非定义,面对这日益复杂、交织和不确定的世界,或许正是一项挑战,而这些所有的挑战,都会最终指向我们自身。或许,没有一个外部人类学家比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更敏感于土壤基因中细微的文化皱褶。这累积的沉思与探究,如同一种窑炼,不断的烧煅,直追问向大山根处的“我们”的本质。在这个看似没有水平与垂直线的参考物的世界中,或许我们只有更深的追寻,直到在那细节之中找到那被隐藏在极深之处的真水平线与真垂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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