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GA 沪申画廊 上海 |「罗敏:灯火阑珊处」展览文章

 


 

在路上

On the road

 

在罗敏的画室里,我们看到了在其他艺术家那里极少能见到的多样性。花,只是她众多母题之一。但即使只是花这一个母题,我们也能看到蒙蒂切利式的厚涂、充满中国传统意趣的纸本工笔,甚至还有拼贴。

 

 

罗敏 Luo Min, 新兵营的日子 Day in New Barracks, 2011

 

我第一次被罗敏作品深深打动,是她的《女兵》系列。刚入军营的女兵们穿着肥大的军装,趿拉着廉价的塑料拖鞋,嘻嘻哈哈地排队洗澡。她们被摁着脑袋剪短头发,脸上露出憨厚的羞赧,为自己的一头秀发对军营的规矩构成的冒犯,表示歉意。

 

那是怎样的青春啊!浓烈得竟然有些笨拙,却又清澈得像来自雪山的溪水。这些鲜活无比的生命,以及那仅此一次的青春,就这样被掷入一个意义的黑洞中,让人不禁唏嘘感慨:命运就像个顽劣的孩子,总是喜欢通过最残忍的恶作剧,来昭示它的存在。

 

但其实过不了多久,罗敏作品中的主题性就会从记忆中晕散开,奔放的色彩、老辣的线条、心思缜密的构图,和帅气的笔触,长久地萦绕在观者的心头,像回甘。

 

罗敏说:“对技术的迷恋,是我一以贯之的”。然而罗敏紧接着又说:“但这也是我想逃逸的,这个问题非常矛盾,充满了挣扎和魅惑”。

 

这似乎并不是罗敏一个人的挣扎和魅惑。当艺术家付出多年心血,终于在技术层面臻于完美之后,就会感受到这种意义的巨大虚空。就像西绪福斯推石头,在推了数不清多少万年之后,突然有一天,石头被推上了山顶,不动了。此时的西绪福斯,一定不是喜悦的,解脱的,而是悲凉的,沉重的。

 

用什么来填补这巨大的虚空呢?罗敏尝试了主题性与技术的各种组合。比如在花草中,以拼贴的方式,植入了主题性元素,比如她与妹妹的亲情,以及对童年的记忆。她似乎是在尝试通过这样的生硬,来表达她目前的处境,也就是对技术既迷恋又急于逃离的挣扎和魅惑。此次两个系列的新作,昭示了这一挣扎状态的延续。

 

 

罗敏 Luo Min, 花鸟图 no.1 Birds and flowers no.1, 2017

 

画《花间集》的罗敏,是闲适的,懒洋洋的。大多数艺术家,经过多年辛勤的探索,找到了自己的风格、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之后,就像一只鼹鼠,心满意足地停在那里,不动了。但是罗敏却没法做到这一点。她天生有一颗“在路上”的心,她停不下来。我想说的是,这种挣扎和魅惑,正是艺术家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时刻。就像昆虫的羽化。

 

在小说《在路上》里,萨尔曾经对迪安说:“迪安,我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我们和我们的家人能住在同一条街道,成为老居民”。我曾经问罗敏,会不会终有那么一天,她会停下来,成为一条街道的老居民,与她心爱的库尔贝、塞尚和委拉斯贵支比邻而居。她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就已经在路上了”。

 

既然没有目标,那这就注定是一场无法停歇的旅程。凯鲁亚克说:“在路上,不为旅行,不因某人,只为在未知的途中遇见未知的自己”。

 

那么罗敏,带着你已臻完美的技术,和随之而来的挣扎和魅惑,上路吧!

 

文 / 顾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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