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阆风艺术正在展出群展“我觉得我疯了”。本次展览汇集了一批目前或即将就读柏林艺术大学、维也纳艺术学院、慕尼黑艺术学院、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科隆媒体艺术学院、不莱梅艺术学院、奥芬巴赫艺术学院、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及巴特莱特建筑学院等十六位艺术家。他们使用不同的媒介与表现手法,包括绘画、摄影、装置、雕塑、影像等。“我觉得我疯了”是艺术家在创作中所体验的某种状态,更是生活里不可逃避的瞬间。他们将惊喜瞬间投射在艺术作品中,如同一颗颗跳舞的星辰,在这之上,带着混沌与疯狂。
我们于展期内开启采访栏目「Artist Talk」,邀请十六位参展艺术家,通过他们对本次展览作品和自身创作经历的解答,试图还原一个更加丰满和生动的展览现场。

啜鹤辰
Chuai Hechen
1998年生于河北,现生活学习于德国。
目前我的艺术实践围绕在图像、空间和身体之间,起点通常来源于某种能量在生活的琐碎处和朦胧的记忆之间展开,而身体只作为感知与现实的中介。我用它去探测那些被忽视的结构与关系。我相信诗意就存在人们的头脑中,只是需要轻轻摇晃一下角度。
在山中小城生活的十几年逐渐显现出它的力量,乡愁不仅指向过去,也指向未来。我喜欢让自己沉浸在想要抵达的气氛中,直到一些元素自顾自地联系在一起,我才终于明白它们为何对我如此重要。现在我在德国学习和生活,有时人们不得不绕半个地球才能回来。
参展作品 / Exhibited Works


身体平行于地面,则到天空的距离需要重新计算
When the Body Lies Parallel to the Ground,
the Distance to the Sky Must Be Recalculated
啜鹤辰 Chuai Hechen
影像 Video
11分 6秒
2025

夜半鼓声 Drums in the Dead of Night
啜鹤辰 Chuai Hechen
Film photography, giclee print on Epson enhanced matte paper
胶片摄影,艺术微喷,爱普生增强粗面美术纸
156x190cm
2025
艺术家访谈 / ARTIST TALK
Q1:请介绍一下本次带来的作品,并简述你试图通过它传递怎样的情绪或观念?
啜鹤辰:《身体平行于地面,则到天空的距离需要重新计算》是我第一个视频作品。第一次朗读童话《不来梅的音乐家》的声音,和我一边走一边表演摔倒的行动重合在一起。

格哈德·马尔克斯,“不来梅城市乐手”雕塑,1951年
这里混合了我最近一年对于这种散步式的行动的兴趣和过往生活的体验。最开始的想法围绕在:人们有时候固执的等待或者追寻什么。德国美院的老师和我说,等待这个词往往后面还跟着一个词。但是我实在只是想展现一种普遍的情感。不莱梅音乐家这篇童话有一个追梦或者说在路上的基调,最终它们没有到达目的地,而是在半路找到了一个舒服地方就这样生活下去。这某种程度上契合我的想法:固执的等待和向前,最终归于对此时此刻的眷恋和满足。人类很多时候就是有这样盲目甚至是徒劳的情感。
《夜半鼓声》这个胶片摄影最初是一张为另一个同名剧本方案所拍摄的灵感图,这延续了我对日常生活角落的兴趣,我一直觉得这些隐秘角落的风景有意逃离于我们的日常视线。
Q2:可以讲讲当第一眼看到《夜半鼓声》真实场景的感受吗?是什么促使你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啜鹤辰:之前家里因为附近有个小机场,这个楼房顶的红灯一到晚上就闪个不停,于是就买了这个强力遮光布把窗户封起来。有一天我把遮光布扯下来但是忘记关上,晚上熟悉的红光再次照进屋子。好了,这已经足够让我想把它拍下来了。 实际上这个红色的光每次只闪大概零点几秒,有时候都察觉不到,但是睡觉的时候眼皮可以感受到,相机很好的呈现了一个脑海中的气氛。
Q3:我们经常会关心你在创作《身体平行于地面,则到天空的距离需要重新计算》中“表演摔倒”会不会很痛?这种痛感带给你什么体验?
啜鹤辰:第一次尝试的时候真的很痛,大概摔倒四五次之后就没法坚持了。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决定再去尝试,最后的视频里大概摔倒20次,膝盖和胳膊肘只有一点轻微发红。其实身体会逐渐的、本能的避开会摔得很痛的轨迹,来找到更平和的方式应对每一次摔倒。后面摔倒其实就没那么痛了。每次趴在地上感觉真的很特别,尤其你心里知道周围大部分的人们其实都只有脚底在接触地面。
Q4:为什么会给这件作品取一个如此长的名字?它提供了什么线索吗?
啜鹤辰:《身体平行于地面,则到天空的距离需要重新计算》这个名字起好之后我只是想先放着,之后在改,也想过一些比较偏抽象概念的名字。这个名字看起来挺矫情的,但其实是尝试用一种最直观观测的句法描述这个行为,摔倒之后一个最明显的差异就是和地面的关系被改变了,那么和天空的关系也就相应改变了。
Q5:请介绍一件你目前最得意的作品吧!
啜鹤辰:我说一个看到这个问题马上想起来的作品吧。这个作品也有着很长的矫情名字——《当我们想起我们所爱的人们的时候总是会刮风》。这个名字出自电影《地下》的台词,我借此表达一种对家乡的愧疚。


《地下》电影截图|南斯拉夫导演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执导
老家这个城市在我离开上学的这些年其实没什么大的发展,这也是很多小城市的共同状况。
风车在今天是一个被浪漫化的廉价风景,但也曾在前工业时代作为能量和动力来源。今天的火电厂也不免有一天有这样的命运。我扛着风车走过布满尖锐玉米杆的田野,风车远远望着曾属于他的使命。
Q6:在创作过程中,是否有过疯狂或打破常规的时刻?你认为“疯狂”在艺术创作中必要吗?
啜鹤辰:大多数时候疯狂的时刻经常和字面意思刚好相反,它来自一些静悄悄的思考和观察。当然也可能和我说的相反,它们来自深夜的嚎叫。我觉得艺术创作中的疯狂经常不是像想象中那么戏剧性,他们安静的待着,在某个具体的时刻或者物体上闪现。
Q7:最近一次觉得自己“疯了”是在什么场景下?你有什么特别的用来对抗“疯了”的办法吗?
啜鹤辰:有时候在家突然唱首歌,走在路上突然边扭边走。疯一下对我来说是好事,我通常情绪挺稳定的。
Q8:欧洲美术学院的教育环境与你之前的学习和创作环境之间的差异是什么?这种差异是否影响你的生活或创作?
啜鹤辰:我所在的数字媒体专业非常忙,比我之前在国内还忙。不过好处是基本上手头一直会有想做但还没有做的小项目。
Q9:你认为年轻创作者在当下的艺术生态中,感受到最大的外部压力是什么?
啜鹤辰:昨天我看到一段关于宫崎骏和高畑勲的故事,引发了我一些联想。高畑勲是如何面对这个比自己更耀眼、更高产的后辈的呢?假如他们同岁,或者比宫崎骏年轻几岁,是不是反而能激发他创作出更不一样的东西?我觉得,有时候所谓的“外部压力”也来自身边人,也是某种创作的推动力。

(左)日本动画导演、编剧、作家 宫崎骏(右)日本导演、编剧 高畑勋
Q10:请为阆风的观众和读者推荐一个影响了或持续影响着你的人事物。如书籍、电影、播客、音乐或一则事件等。并简述理由。
啜鹤辰:来自图瓦共和国的乐队——恒哈图 Huun-Huur-Tu,他们的音乐总是引领我回到一个人类祖先最初和世界相处的方式。有人之前采访他们:巡演的时候会想家吗。他们回答说:你不能一直去想,会疯掉的。

恒哈图乐队
展览现场 / Exhibition Vi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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