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澈:从莽原出发,在城市社区里输入荒野经验

策展人 王澈

 

作为85后的策展人王澈,最为知名的行为是从2015年开始的一系列户外行走计划。

 

毕业于美院史论系的他,早年在机构做策展工作,做了五年以后,用他自己的话说,自我内卷了

 

“我发现我已经形成了一种被秩序裹挟着的被动策展形式,这个形式可以让我策划任何艺术家和展览,有点自我对于策展和写作上质疑和否定的感觉,这种策展状态和我最早对于策展和写作的理想完全不一样,也离真正对于艺术家的理解或者判断越来越远。”

 

2015年王澈逐渐开始独立策划项目,而这些项目都是在户外,在自然中的项目。

 

库布齐

 

被连接的四棵树(左起:沈少民、郑江、王澈)

 

董金玲的蒙古

 

远处的暴雨

 

与天际线重合的脊梁

 

环境的经验

 

夜间的荒原(左起:孙研、闫冰、朱悦、杜杰、董金玲、张震宇、刘成瑞、韩五洲、王澈)

 

 

01

行走在莽原上

 

王澈在这一系列的户外项目中,与艺术家同行,朝夕相处,大多数时候没有设定任何创作与写作的目标,但大家又各得其所。

 

“我发现这样陪伴式的和艺术家在一起,可以对艺术家有充分的理解,然后从理解的角度再去看待他的作品,和纯文本的经验不一样,更深入和丰满。”

 

左起:吴小武、刘成瑞、朱悦、王澈、董金玲、胡尹萍、刘晓弗

 

左起:黄朔菲、王澈、李易纹

 

在这里存在(左起:陈晓云、郑江、闫冰、王澈、朱悦)

 

某刻我们全都相同(左起:李言增、李毓琪、蔡所、王澈、耶苏、银坎保)

 

威士忌散步局(左起:李怒、彭晓阳、刘耀华)

 

刘成瑞、王澈、闫冰在岷江源的彩虹下

 

这种行走的体验,从古至今就有,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卷二》就曾提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文本经验上的身体体验,不管是一起行走的艺术家也好,王澈本人也好,都收获了有别于工作室的体验。

 

在如今全球化、万物互联,一切趋同的世界,差异性成为了竞争力之一,而艺术创作的基础就是原创性。要想做出不一样的作品,不一样的展览,对艺术家和策展人的要求就更高了。

 

王澈的行走计划,已经做了五年,共7个项目,走过了山川、河流、荒漠、戈壁和草原。参与的艺术家和艺术行业人士逾200人。

 

拥有河流或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左起:李易纹、杨心广、张宗希)

 

临摹(左起:吴小武、刘旭东、王澈、康靖)

 

和以往创作采风不同,王澈和艺术家们往往是“漫无目的”的行走,而这之后是否有什么样的成果并不是“行走”所追求的。

 

在这些项目中,王澈有时候组织十来个人,有时候三五个人,也会有单独与一个人走的时候。“期间只预设行走的大致路线,而没有预设这个过程中是否创作,有时候兴致来了,就会写写画画,全部是自然而然的。”

 

王澈将整个行走的过程,理解为从城市、从工作室这样一个有秩序和逻辑的地方的短暂出离,在不同地域观看、思考、讨论,寻找差异性的表达。

 

对于策展人和艺术家,脱离都市,离开信息世界,就跟我们现在所有人不能离开手机半刻一样需要勇气,也需要一种想明白的淡定。

  

走岭的梁硕

 

画羌民厨房的闫冰

 

赵洋(左)与韩五洲(右)

 

在王澈今年策划的“散步:从社区延伸到自然”展览中,参展艺术家闫冰、杨心广、梁硕、蒋鹏奕、李易纹、刘成瑞、郑江、康靖、琴嘎、范西、黄嘉彦……都是这个项目的常客,或者可以说主人了。

 

王澈并不仅仅是行走计划的策划者,他们更像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旅行,大家有时候一起走,有时候独立行走。

 

而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却产生了一连串丰硕的成果。

 

闫冰近期的创作在一场行走中展开,这一系列作品看起来是独立的,系统外的,感人的。

 

闫冰《行走的云》2021,布面油画,66 x 91 厘米

 

闫冰在自述中阐述了行走中的感受,“我在故地走入了新的精神世界。新的感受和领悟带我逆向穿过了原有的认知,犹如从一片云影里走出。突然,一切清晰了起来。”

 

而梁硕则从“景区”的角度表达了今人对山水的态度和理解,对于他来说“景区”属于都市和自然的结合部,作品中阐明自然与社会的这层关系,可以从“景区”这一视角窥视和思考。

 

梁硕《 砼木石集》(细节)2019  纸本设色 576 ×25.5cm

 

而王澈自己,将这些过程都纪录成为文本和影像资料。

 

“在《沙漠驻留》项目中那段时间,感觉时空的概念都是和城市里不一样的,城市里是时空碎片,而那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整的,沉浸式的面对人与自然,自然与自我的世界,有了这样的经验以后,判断事物都会变得不一样。

 

城市和信息世界是将我们每个人同质化的塑造,而真正用身体去实际行走时,你会发现,每个地方的差异性如此之大。”

 

这样出离,行走,“看起来很无聊”,但是让这些艺术家、策划人不再只局限于行业内的信息标准,而是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世界。无意中,做了一件极其有意义而且很可能影响深远的事。

 

蒋鹏奕 砾石谅解了大海No.1 2020 摄影 160×235cm影-160(H)_235(W)cm

 

童文敏 树根 2019 行为 金之岛 马来西亚 单频录像 ( 彩色,有声 ) 11'19''

 

黄嘉彦 库布齐 -隐系列 2017 单频录像、彩色无声  39"  

 

李易纹 绵延-3 2021 布面丙烯 260 × 180cm

 

琴嘎《一刹那》2017 单频录像(彩色、有声) 8分钟

 

闫冰 爱 4 2015 装置,铁,麦子 直径约24-38cm, 高度约54-96cm

 

郑江,《地衣》,彩砂、蚁狮,尺寸可变,云美术馆展览现场 

 

云美术馆首展“散步—从社区延伸到自然”展览现场,左侧为艺术家康靖为此次展现现场创作的两件作品分别为《《膈11#》和《后天》,右侧为梁硕作品《白云古洞桃山水》

 

刘成瑞,《漫步者》,绘画、诗歌、石头、麻绳,尺寸可变,2004-2021,云美术馆展览现场

 

杨心广 土壤之上(荧光绿 No. 1、2、3)2019 木板,植物,丙烯颜料,水性封闭漆 120x100x8cm

 

 

02

从自然到社区

 

与深圳云美术馆的合作,是王澈近期的工作项目。

 

这次,他带着出走的经验,再度回到都市,深入社区。

 

“从自然到都市,再到社区,各个阶段都是互动的,不是独立的。在城市化的进程中,社区使人们逐渐形成新的家园意识,这如同几千年来我们对于乡村家园的情感寄托或精神归属一样,我们正在经历着一个关于精神归属从‘乡村家园’到‘社区家园’的转折时期。”

 

云美术馆外观

 

深圳云美术馆位于深圳龙岗区与惠州交界处的一个小区内,这个小区一半属于惠州,一半属于深圳,类似于北京的通州与燕郊交界,住着很多在城市工作的上班族。

 

今年五月王澈在云美术馆的第一个项目“散步——从社区延伸到自然”,邀请到13位艺术家参与,展览通过“散步”这个社区中的日常行为,将“自然”与“社区”形成联系。作品选取了艺术家特定的作品,将一系列“自然”的经验带入社区,与社区形成互动。

 

而这些“自然”的经验,正是来源于此前的行走计划。

 

“我们在钢筋混凝土的楼宇里给人们讲述自然的故事,并邀请他们走进来对话。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整个项目在社区的互动性最后都特别好,很多居民专门来打卡,互动,给我们留言,给了我们很大的归属感和温暖感。”

 

云美术馆“散步——从社区延伸到自然”展览现场

 

 

03

从外至内的“身体视觉”

 

在“散步”计划之后,王澈新的项目“身体视觉”9月28日在云美术馆开启。

 

此次展览邀请了毕振宇、查尔斯·桑迪森、胡尹萍、季勇、郎粲、李怒、伍伟、张雪瑞、周巍九位艺术家参加。

 

如果说“散步”是一场出走,那“身体视觉”就是从外走向内的一个切入。

 

 “身体视觉”展览现场

 

“‘身体视觉’是一个将艺术整体介入社区的实践,在此强调的是一种整体感知的理解方式。我们希望小区的观众能通过我们的展览,了解到艺术创作的不同路径、方法。所以此次展览,不仅会在社区的美术馆,也会在社区的其它空间展开,观众可以随时随地走入艺术创作中,参与进来。而艺术家的创作也从之前从‘自然’的取材回到人的情感,生活中,这是一次从外到内的切换。”

 

参展的九位艺术家从不同的角度切入,有最普遍的人的情感,人们的日常生活物件,人与人的交流与联系……如果说“散步”是带人们出走、寻找,那“身体视觉”则通过这些作品提醒了观者自我的存在。

 

“以往观众对于艺术的解读经常处在一种被动的观看和陌生的体验上,问题存在于既定的观看方式和思维意识里,这种结果造成艺术在具体语境中也很难被激发,同时也显现了观众在面对艺术的角度极度单一。

 

当代艺术所强调的当代性具体体现在艺术家对于生活的感知,这些感知往往通过艺术的方式又普遍的指向着我们的生活。从这个角度将艺术与城市和社区关联时则需要强调艺术的‘出处’,同时试图将观众的理解和体验从视觉向身体延展。”

 

“身体视觉”展览现场

 

王澈选择云美术馆来实现这个想法,因为他认为云美术馆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公共美术馆,而是一个社区性质的美术馆。不管是观众,还是参展艺术家本身,大家在这里共同参与创作互动,都与社区这个概念密切相关,更像是日常邻里之间的沟通,轻松又有温度。

 

云美术馆展览现场

 

云美术馆工作人员为社区居民导览

 

“所以,这里并没有所谓的艺术介入,而是人的介入,身体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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