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段日子,季大纯开始听狄更斯的小说,徜徉于《雾都孤儿》、《远大前程》及《大卫·科波菲尔》的世界。因此,在构思柏林与北京两地双展标题时,狄更斯的《双城记》和张爱玲的《对照记》跃入季大纯脑海。于是,他借势将多部文学巨著的名字就这么串联起来,创作出“双城对照变形西游记”这一展览标题,更蕴含本次展览的丰富内容以及艺术家个人生活与学术追求的变迁。艺术家的近期作品照旧呈现两种几近撕裂的迥异画风,它们相互碰撞、交织,似冰炭不投,引人深思——对比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奥秘?
季大纯,这位在艺术圈里以“温和失败”自嘲的画家,又一次带着他的作品走进了AYE画廊。不过,这次他玩了个“双城记”,北京和柏林同期开展。听起来挺酷,但季大纯自己却毫不客气地说:“这是个愚蠢的主意。”原因很简单,两边分别呈现的效果都不够理想,差强人意。这种直白的自我调侃,倒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不装,不端着,甚至有点“自黑”的意味。

风景, 2020
布面丙烯 180 x 110 cm
抽象与具象的左右互搏
季大纯的作品向来游走在具象与抽象之间,像是个在两种语言中不断切换的双语者,这种不停地切换也是他保持新鲜和清醒的办法。这次的北京展览以小尺寸和抽象表达为主,他希望通过这些作品展现对绘画的持续和深入理解。不过,他也坦言,观众更喜欢有内容的画面,抽象、表现的东西往往不太讨喜。这种“温和失败”的状态,似乎成了他创作中的一种常态。
他的创作灵感来源广泛,从印象派到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再到巴洛克风格,后来是从文艺复兴再回到中国古代书法和绘画,季大纯的脑子里似乎装着一部浓缩而个人的艺术史。这些杰出艺术家的作品,有的写入了美术正史,有的并没有。他喜欢在别人的成熟作品里“挑挑拣拣”,弃不足,补有余,再加上自己的“习惯、缺陷、偏执和误读”,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扬长补短”,强行取得结果。这种“拿来主义”的创作方式,既有点学术范儿,又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山水, 2022
布面丙烯 165 x 110 cm
东西方艺术的矛盾与和解
作为一个喜欢西方当代绘画的亚洲人,季大纯自嘲这是一种矛盾,或者说是矛盾的一种。但他也认为,这种矛盾还没有真正的出现它本身的价值结果,这是特别重要的。你不能硬把自己当成西方艺术家,也不能简单拼凑东方符号去填充画面,更不能拿科学或哲学理论当松节油来稀释画面,润滑自己的不良动机。季大纯的创作,更像是在东西方艺术传统之间寻找一种微妙的平衡。他直言不讳地批评了那些一味模仿西方艺术的东方艺术家:“一代又一代的东方艺术家模仿一代又一代的西方艺术有什么意思呢?”这种直白的批评点出了当代艺术中的某种困境。
观众体验:喝豆汁儿还是学外语?
对于观众的体验,季大纯倒是看得很开。他并不强求观众一定要从他的作品中得到什么深刻的启示,只需感受到画面特有的皮肤是经过放松和克制这样矛盾的状态产生的。毕竟,“逼一个人喝豆汁儿,强迫一个人学外语都是痛苦的。”他希望观众能轻松地看待他的作品,甚至能因为看了展览而和他聊聊自己喜欢的艺术家或作品。

小花园, 2020
布面丙烯 24 x 30 cm

掌中花园, 2020
布面丙烯 24 x 30 cm
创作的核心:计划还是随性?
季大纯坦言,可能是在欧洲住的时间长了,他喜欢绘画的那一部分,但也逐渐理解了非绘画形式的当代艺术。他的心中有一张“完美的画面”,这张画里“有约翰斯那样每一层半透明的过程中都有完美的缺陷,罗斯科那样看起来简单却又有沉默的重量,理查德赖特那样不慌不忙的灵巧和笨拙,黄公望那样沉静和朴素,还有毕加索那样肆无忌惮的精准和控制,凡艾克那样绝无仅有而又看似寻常……”这种“想一想而已”的创作方式,既不是完全计划好的,也不那么随性。

风景到处游动, 2022
布面丙烯 60 x 50 cm

山水, 2022
布面丙烯 20 x 30 cm
下一步:左右手互搏?
至于下一步的计划,季大纯依然保持着他的调侃风格。他说自己正在练习“左右手互搏”,虽然没人相信。他每天就盼着能画出或看到一点从未见过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这种对新鲜感的追求,或许正是他创作的动力所在。季大纯的这次双城展览,既是一次抽象与具象的冒险,也是一次东西方艺术传统的对话。他的作品既带着学术的严谨,又有着流里流气却不流于俗的轻松调侃。这种独特的风格,让他的作品在当代艺术圈中独树一帜。或许,正如他所说,温和的失败也是一种成功。

雨 Rain, 2019
布面丙烯 30 x 25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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