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萬展评|“大师” 刘川

展览现场



喜欢摇滚乐的人大概都知道“小妖精”(Pixies),这是一支活跃在1990年前后的乐队,被认为是1990年代另类摇滚热潮的直接先驱,虽然他们自己并没有从这股浪潮中直接获益——因为当“涅槃”(Nirvana)在1992年通过垃圾摇滚撞开另类摇滚的大门之时,“小妖精”差不多都快解散了……但即便时过境迁,“小妖精”音乐中某些难以模仿的特质仍然值得久久玩味——一种难以捉摸之中的恰如其分,或者,意料之中的意外,以及相反——之所以说起他们,因为“小妖精”的音乐总能让我联想到刘川的创作,以及,以及相反。

拾萬展评|“大师” 刘川

“小妖精乐队” Pixies

他们的音乐当然有着诸多前辈的影子,包括各种已经公认的类型化风格融合,但有意思的是,你能感觉到那种千丝万缕的音乐影响,但又无法明确说出“真的像谁”——一如刘川,塑成其创作特质并非那些“影子”,而是某些专属于他个人的“东西”。这种“东西”很难几句话明确说清,甚至越具体越容易词不达意,所以有时候只能类比……

断断续续——不只是说“小妖精”的吉他(摇滚乐中最具表现力的乐器),还有整体歌曲的运动态势(起码主副歌结构的动态起伏),这支乐队都经常将常规拉向反面,并在这断断续续的“破碎”之美上建立情绪和关系。所以有时候,只是一个基础节奏的鼓,一段并不复杂的贝斯线,一首歌就开始了,然后吉他闪入进来,留下一段独奏旋律,然后再次闪退……其间,则是主唱布莱克·弗朗西斯(Black Francis)特有的半说半唱(甚至是喊叫和怪叫)式的演唱,听上去如此随机与随意,然而当所有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种迷人的张力。

刘川的创作也是,纷繁的图像带有很强的叙事性,但是又让人琢磨不出这些叙事是如何开始和展开的——你知道背后肯定有某种线索或脉络,但又找不到明确的痕迹。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起了一个图稿,然后就在上面凭着直觉逐渐演化,直至成品的完成。就像“小妖精”,那些构成作品的动机或元素看似漫不经心,但是面对两者完成的作品时,你又会觉得每个音符和声效都恰如其分,以及,每一笔或每个元素符号都暗藏玄机。

拾萬展评|“大师” 刘川

决心|DETERMINATION

布面丙烯|Acrylic on canvas

20×20cm

2024

还有甚者,在“小妖精”某些歌曲的段落中,乐器会突然消失,只留下人声,然而奇妙的是,即便没有乐器的参与,仍能让人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似乎它们正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参与演奏,然后随着情绪的铺陈,最终迎来合奏与爆发。这个短暂的过程就像是一种留白,所谓无声胜有声,器乐消失之时,反而正是情绪蓄力之际。刘川也是如此,在他的很多作品中,都以抽象的笔触打底,营造出大片的混沌与虚无状态,而视觉焦点就漂浮在这混沌之上,实与虚相互牵扯、依托和缠绕,并在“稀疏”中注入一种无形的暗力。

拾萬展评|“大师” 刘川

盗贼(swennen与polke之间)|Robbers (Between swennen and polke)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20×20cm

2023

还有作品的主题,“小妖精”的歌词涉及了大量的UFO、超现实主义、精神失常、身体伤害以及暴力的圣经意象,你很难按图索骥去找寻它们背后明确的意义指向,甚至乐队自己都对此讳莫如深。同样,你也很难在刘川的作品中归纳出清晰的主题线索,即便他会为你描述其中的形象或符号来源,但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你越聚焦于这些细节,反而对作品的整体性把握越来越远……

拾萬展评|“大师” 刘川

乐事小偷|Lay's Thief

粘土丙烯上色|Acrylic on clay

15× 9×4cm

2023

当然,以上这些特质只是他们各自作品中的某些切片,不足以全面概括各自的全貌。但这些特质极难被模仿和复制——不是模仿和复制几声怪叫,或几笔稀拉的笔触,而是它们在整体作品中的恰当位置,以及因之合围出的那种难以具体言说的绵延之力。尤其是刘川,那是一种风暴之前的山雨欲来,一种温和之中酝酿的暴力和破坏,甚至在暴力发生之时,过程迅速完成,并定格于恍惚或者难以定性的偶然瞬间……我相信那是一种天赋,或者,一种与生俱来的他所擅长的“东西”——这并不是否认背后的苦心经营或私下努力,也不是无视别人的天赋,而是它真正赋予了创作中最耐人寻味又超越理性逻辑的部分。所以纠结于词汇本身没有太大的意义,它可能是赞许,也可能是调侃,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吧……

文/王晓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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