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萬空间(北京)于2024年3月2日带来原良介的个展:岩鱼的星空。

对谈 |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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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拾萬空间:您本次展览的主题是关于自然,同时涉及到了宗教观和艺术观,所以您认为您对于自然的一个感受或者看法是什么呢?如何体现在您的画面和陶瓷作品上的?


原良介:因为我本人很喜欢与自然接触,并且保持着登山这项运动将近30年的时间,如果说为什么喜欢的话,跟宗教和艺术是分不开的。大约在1200年前,在《万叶集》中,有大量的关于描写自然的歌曲被咏诵,所以这些对于日本后期的自然观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我个人认为,根据日本艺术史的呈现和长期以来的发展来看,整个脉络是以这种自然美为主题的表现形成的。但是近些年,在日本的现代艺术中,这种表现形势逐渐的被模糊掉,因为自然美这样的主题并不再是全球化主流话题,同时也不是解释以及解决环境污染的答案。但,如果是为了与全球化接轨并且显得有竞争力而理所当然地去避免表现自然美这种形式的话,我个人认为是不可取的。环境保护的主题并不是一个政治立场的表明,而是通过与身边的细小的自然的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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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叶集》


中国和日本都有很多与季节和自然相结合的风俗和活动。为月亮供奉供品,新年过后把春天的野草做成粥吃,在樱花树下举行宴会,在冬至洗漂浮着柚子的澡。这些与日本风土密切相关,通过这样的风俗和活动,必然会养成对自然的亲近感。当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这样,感觉渐渐失去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想珍惜从这个经验中得到的自然观。


拾萬空间:您所说的西方对于环境的立场指的是?所以您是更加的倾向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平等的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关系,而非身份与身份之间的像在社会体系中的关系(支配关系)。您用您的作品里的简单的场景和叙事来解释一个大的全球性的问题但又并非在讨论一个宏大建设。所以在观看者里有一部分观众的反应是看到了一种与自己童年或者自己的生活的痕迹的一种共鸣,而这种感觉让他们感受到了美感、亲切和感动。可否谈一下您对此的感受?


原良介:是的,西方对于自然的态度倾向于克服和支配,相对于日本而言,日本人认为自然和人是生命和生命的对等的关系。这就形成了一种思维差异,而这种思维差异其实也能理解它取决于各自依赖的文化背景政治结构的不同,西方尊崇神下有人,其下有自然。而在日本神和佛是寄宿在人和自然里。


在我的作品中设定的场景,尽量选择身边随处可见的地方。那是为了让我的作品的欣赏者更容易进入到那个世界。作为人与自然关系的暗喻,人们更倾向于选择街道和森林边界之类的地方,而不是街道中或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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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萬空间:关于陶瓷作品,您并没有像传统陶瓷那样去处理作品的形态和结构,并不像传统陶瓷接近于极致的精美,当然这恰恰更加的松弛别致,所以您是刻意避免这样做么?或者极致的精美其实是另外一种表达。


原良介:开始想要制作瓷器的一个契机是大概在10年前,当时是有一个陶艺家的朋友邀请,从那以后对于制作瓷器有了很大兴趣,同时会定期的到朋友的工作室去制作。我本人是主要以绘画为主来创作,所以完全没有陶艺的经验和技术,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首次一边玩一边做,完全是用一种绘画的方式和思维在制作陶瓷,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从那以后,我们开始忽略陶瓷的传统技法,继续以画家的视角随心所欲地创作自己喜欢的东西,用笔等上绘的技法也很适合我自己,这一点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其实感觉是优先的,技术有时候反而是碍事的。


拾萬空间:我们能够从您的陶瓷作品中感受到很强的绘画性,您在用一种绘画的方式创作陶瓷作品特别的有意思。感受优先,技术有的时候反而是碍事的,在绘画创作中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困惑和矛盾存在,当感受与技术相矛盾时?


原良介:确实,在绘画中,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在绘画方面,我也会首先选择感受优先。目前的时代,技术可以被科技取代,信息又很发达,貌似所有人都可以画出好画。但是,我个人认为好画的标准不是以信息和技术为标准,更多的不是用脑子而是用身体来描绘和感受,甚至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拾萬空间:关于绘画作品中出现的三个重复的物象,例如在作品《鱒子》中出现的三个一样的小女孩,和三个一样的鱼在空中,所以一个相同的物象重复出现三次的这种表达,您那边是想要表达一种时间的移动,你能具体讲一下这个关系么?


原良介:我的绘画作品,除了一部分例外,其中很多都只涂了一层薄薄的颜料,其优点首先是要突出画中包含着光,其次通过描绘三个相同的主题来表示时间的移动,另一方面,他们等价地同时作为物质存在于一张画面中,这是为了让不同的时间同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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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良介 | 木の間 | 釉上彩瓷器 | 25×12.5×4.6cm | 2024

Ryosuke Hara | Green of the forest  | Porcelain overglaze | 25×12.5×4.6cm |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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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良介 | 鱒子 | 布面油画 | 51×66cm | 2023

Ryosuke Hara | Trout girl  | Oil on canvas | 51×66cm | 2023

拾萬空间:您的画面都只涂了薄薄的一层是为了让画面中充满了光,所以颜色的饱和度自然就不会很厚重。是为了给观看的人一种视觉上的阳光明快的感受么?还是您有别的想法?

原良介:因为笔迹残留很强,所以可以将颜料上的物质性直接可视化。虽然是具象绘画,但也可以同时看到颜色的直接抽象性。


拾萬空间:在作品《明惠的白光一》和《明惠的白光二》中,您刻意选择了小鹿田和苗代川的本土民窑来复刻明惠上人《梦记》中的瓶子,这个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原良介:明惠上人是拥有优秀自然观的僧侣,如果想要将其绘画具体化的话,有必要选择相应的壶。但是,我不想选择夸张的东西,而是从自己身边拥有的东西中选。我的兴趣是收集烧制的瓷器,并且有几个收藏,其中小鹿田和苗代川是日本持续上百年的民窑,是于当地的自然、风土、文化一起走过的民窑,所以选择那里的古老壶的形象去表现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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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上人《梦记》


拾萬空间:可否谈一下您对于禅宗的一些了解和看法呢?


原良介:我本人并没有特殊的宗教观和信仰心,但是正如很多的日本人所说,我也尊重“侘寂寂寞“等从禅宗发展而渗透到人们生活中的价值观。和《万叶集》一样,平安时代从天台宗产生的思想中有 “草木国土皆成佛”。这是因为草和树都有佛性,大家都可以成佛,连河和山都是其对象。我觉得这个观点很厉害的地方是它是以植物为中心考虑的。与全球化的主流(人支配自然)的思想完全不同。所以毫无疑问的是,在我的个人的意识形态里,是和这样的观点相通的。众所周知,日本的宗教、艺术源头大多数来自于中国。如果他们不断的进化至今的话,作为同一个亚洲的中国和日本,能共享到什么程度?从哪里不能共享?通过这次展览我最感兴趣的一件事就是对于这个答案得到一些提示和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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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良介 | 明惠的白光二 | 布面油画 | 53×41cm | 2020(左)

原良介 | 明惠的白光一 | 布面油画 | 41×31.8cm | 2019(右)

原良介 | 月 | 釉上彩瓷器 | 13.5×13.5×12.5cm | 2024(中)

Ryosuke Hara | Myoe's White Light II  | Oil on canvas | 53×41cm | 2020(Lift)

Ryosuke Hara | Myoe's White Light I | Oil on canvas | 41×31.8cm | 2019(Right)

Ryosuke Hara | Moon | Porcelain overglaze  | 13.5×13.5×12.5cm | 2024(Mid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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