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 梦呓:自我意识的觉醒
夜深是最直面灵魂的时刻,朗月下,孤独感无处躲藏。艺术家坦言,至今都没能完全走出父亲五年前过世的阴影。《雪月交光》是艺术家神游冥想的叠加意象,观者能感受到摆脱现实羁绊的愿景,以及对自然之神力的敬畏。这幅圆形油画原是描绘冬山的寂寥与纯粹,渐渐地,画家的情绪通过潜意识地涂抹传达在画布上,原先山体的意象被画家的自我意识吞没,丰雪华盖下的冬山越发像轮圆月,实现了从具象到抽象的升华。星移斗转,人生无常,对亲人的追忆和牵念也透过笔刷安匿在画面中,为无处安放的灵魂找到归宿。
史新骥 / 雪月交光 / 布面油画 / D200cm / 2019
史新骥 / 书斋 / 木板油画 / 52x37cm / 2020
史新骥 / 东山松玉 / 布面油画 / 150x200cm / 2019
“我们与自然的邂逅之所以重要,原因可能是这些事物提醒了我们,自然向来都是一种我们有意更深入接触,却极少有机会实际投入注意力的对象。”古山水借画言道,古人从山水画里能看到人生境界的提升,反倒不会刻意描绘日常生活。作为本次新作中现世感最强的作品,《书斋》描绘落日余晖下,一幕稀松平常的温馨与恬淡时刻。去脸谱化的人物在史新骥的画中时有现身。画家创作的原始冲动,可能出于一种对时间和记忆流逝的焦虑。确实,我们不善于把害怕遗忘的事物保留在脑海里。眼前人的陪伴,现世的欢颜,这些难以捉摸的东西,在画中实现了永恒。
《东山松玉》一作颇富都市浪漫主义色彩。密林夜已深,流萤般星光点点是结伴登山者的手机屏,亦是远方都市的灯火。缤纷绚烂的光斑在乡土时代难得一见,因之更具现世感。我国自古崇玉,“润泽以温,仁之方也”暗颂君子温润儒雅、好善乐施、仁爱有佳。璞玉般浑圆的造型符号频频涌现,离不开史新骥对玉的执念。他试图从自然主义物象里抽离出来,赋予画面超然的精神性,其色彩、造型都和现实有距离,是对人工秩序美的提升和提炼,视为一种个人化的艺术创造。
史新骥 / 东山雪霁No. 2 / 布面油画 / 168x130cm / 2018
史新骥 / 南歌子 / 布面丙烯 / 40x30cm / 2020
值得一提的是,史新骥画中会频频出现一种符号,它半树半灵,拟态鹿角,我们不妨暂且唤它为“触”。传统画法必会对树有所取舍,要么仅作为道具角色居于次位,要么作为中景或远景中的点缀,以旁观者或中立方信守在画面中。而史新骥的“触”可视作画家自我意识的延伸,其戏份不亚于主角,时而如虬龙般苍劲有力,直指苍穹,时而以鹿角或珊瑚的灵态,隐于山石林海,遁入“无我之境”,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
史新骥 / 骑士 / 布面油画 / 60x50cm / 2020
史新骥 / 如梦令 / 布面油画 / 40x30cm / 2020
史新骥以往油画中,油彩厚涂叠加,肌理上会给人一种紧张、沧桑的感受,新作画面显现了愈发“扁平化”的趋势,这与史新骥的潜意识不无关联。而立体画框,令人不禁想起埃伯特的《平面国:多维空间传奇往事》,框侧面作为画面空间的延伸,一方面弥补了画面扁平所缺失的“纵深感”,另一方面又可视作平面向立体空间的一次“升维”尝试。
史新骥素喜宋词香软清丽而不流俗。“艺术和文学使人升华。美的诗词会消解掉悲剧性的东西,使我们体会到生而为人的尊严和价值。”史新骥如是说。几张“立体”小品以如梦令、南歌子、青玉案等词牌命名,为“无我之境”浸染主观的情绪色彩。“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花间集》写尽花开花谢之百态。将主观色彩融入所观之境,物物皆着我之色,我欢悦即万物皆欣欣向荣,是“握手河桥柳似金,蜂须轻惹百花心”;我哀伤即万物皆倾颓萎靡,“终是疏狂留不住,花暗柳浓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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