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2022年7月30日,藝術門上海空间举办艺术家朱金石个展“下星期去米兰”,展出艺术家自2019年底至今的新系列作品。包括以丙烯为媒介的厚绘画以及小型油画颜料作品。个展名称来自其同名绘画作品,虽久居工作室,但艺术家常以虚构、甚至反逻辑的意象为作品命名。“下星期去米兰”既可视为一个绘画幻游者的旅程,也暗示着展览作品中所呈现的浮动绘画的特质。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作为中国最早的抽象绘画和装置艺术实践者,朱金石自1990年代开始,到2012年逐步确立了“厚绘画”的概念。同样使用非常厚实的颜料来进行绘画,但朱金石的“厚”,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厚涂法所着意表现的立体感,他更强调的是颜料本身的质感,或者说是“厚”的质感带来的“重”的体验和压迫感。材料、体积、时间、空间相互作用,构成作品的开放性与变化性。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在此次个展的两个新系列作品中,朱金石引入了新媒介与工作方法,既是对过往绘画实践的一次自我挑战,也是对绘画作为空间构建的观念延伸。他在丙烯绘画中使用不加稀释的颜料,媒介自身的流动性呈现出不同于油画颜料的特质,流动与凝固的对抗之间,高饱和度色彩的叠加逐渐形成一种发散式的空间结构。工作方法上,他开始尝试从画面的任意方向开始工作,每一次方向的改变都是新的开始,上下(前后)左右的关系不断被打断、重置,同时,多向笔触的行进带来一种方向感知上的迷失,既打破了绘画过程中的惯性,也改变了绘画的观看视角。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置于木箱上的一组小型油画颜料绘画《桃花寺》(2022),是朱金石将画板放在两个或四个可移动的工作桌上同时开始进行。桌子的高度让他能够以类似水墨、书法的方式“运笔”,笔尖的颜料则在立体笔法的推进下生成色彩之间相互纠缠的空间结构,不同画板上的色彩呼应则形成一种奇异的跃迁。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最后一个展厅呈现大型多联丙烯画《反弹的黑键》(2022)。创作时,艺术家以固定在长竿一头的颜料刮板穿行画布表面,所到之处留下如车辙一般的痕迹,伴以涂抹、挥洒所叠加的肌理,幻化出一个更自由、壮观的多维图景。
艺术客×朱金石
艺术客:您在藝術門上海空间的最新个展“下星期去米兰”,选择米兰,而不是其他城市,是有特别的经历或记忆吗?
朱金石:因为我没有去过米兰,曾经有一次坐火车路过,但没有下车,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把展览“下星期去米兰”作为一个纪念。我此生此世不会真去米兰,什么事情错过了就过去了。记忆与期待本身就是生活,它在我们身边每天都会发生,尤其是过去几个月的上海。
《下星期去米兰》 布面丙烯 160×140cm 2021
艺术客:这类虚构的旅程提供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尤其是在因疫情,空间流动受限的当下。旅程对您来说,是艺术的关键词吗?
朱金石:不是,这带有偶然性。
《璀璨的六月》 布面丙烯 180×320cm×2 2021
艺术客:不同于西方抽象画以编号或无题来命名,您每一件作品的名称都像诗词一样,文学或是诗歌对您的艺术创作是否有助力?
朱金石:这是肯定的,但不是决定性的。
艺术客:对作品名称的解读,是否能建立与作品的某种关联?
朱金石:名称就像石阶一样,沿着石阶可以向任何方向行走,关联取决于行走者内心的风景。
《白色笔触》 棉麻油画颜料 100×70cm 1983
艺术客:作为中国抽象艺术和装置艺术最早的实践者之一,您的架上绘画创作呈现出“厚绘画”的特质,第一件“厚绘画”作品创作于哪一年?创作中所使用的材料与传统绘画有何不同?
朱金石:第一件作品是1990年在柏林时创作,当时所使用的油画颜料是我自制的。到了2005年,我所使用的颜料直接由颜料厂定制。天津温莎牛顿颜料公司在生产时要停掉常规的生产线,而专门为我制作。我要求颜料被分装成二十公斤一桶,一次订货的总量大约是一千公斤到两千公斤。我把绘画当作一种半工业化的工作,这与传统不同。
《黑白二》 布面油画 65×65cm 1990
《梁二》 布面油画 65×65cm 1990
艺术客:在传统绘画中,艺术家借助颜料,试图在二维平面的画布上构建一个虚构的三维立体空间。但在厚绘画创作中,关注的重点似乎转变为颜料本身。您是如何处理材料与艺术家二者之间的关系?
朱金石:传统绘画中的三维是一种错觉,我的厚绘画是真实还原三维。重点不是颜料,而是观念。
材料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是平行的,互不相让,互为因果。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艺术客:“互不相让,互为因果”的相互关系,的确为当代艺术的创作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这又与中国传统哲学中“物我相生”的观念是相通的。厚绘画作品受重力影响,颜料在画布上会发生一些物理性的变化。您是如何看待画布上,因为颜料的特性所发生的变化?
朱金石:传统油画最担心颜料在画布上的变化,譬如微观下的裂纹和龟裂。厚绘画则以凸显这样的特征构成风格。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艺术客:通过您独特的工作方法,作品最终呈现的状态,是否成为艺术家和材料的一种“共谋”?
朱金石:应该说主要是材料的谋略,我配合它的工作。我们往往小看了材料的主动性,西藏宗教崇尚百物有灵,有灵就有引导,不是这样吗?
“朱金石:下星期去米兰”展览现场
艺术客:此次展出的小尺幅厚绘画作品《青绿山水》,作品中颜料的体积与起伏的形态、画面上的留白和题写的文字,都使人联想到中国传统绘画里的青绿山水,能否请您谈谈这件作品?
朱金石:藝術門画廊夏青勇形容的“八面出锋,笔断意连”震耳欲聋,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我一直把反东方美学当作工作的重点,但遇到这样的看法我感觉无路可退,只好生生接住。这也让我反思,是不是真的厚绘画与东方传统血脉相连,或者说在我们选择更开阔的视野时,东方传统永远是一座结实的木桥,我们由此走过,并非一定回到过去,或许是更远的将来。
《青绿山水》 布面油画 50×40cm×4 2022
艺术客:以丙烯为媒介的新作品,相较于油画作品,在对待材料的特性上,是否共通?能请您谈谈两者的差异吗?
朱金石:油画是老世界,丙烯是新世界;油画相对区域化,丙烯更是全球绘画的开始。油画在欧洲经历了辉煌的四百年(也可以说更久一些),形成了历史,但丙烯没有历史,它是新大陆。上世纪五十年代,波洛克(Jackson Pollock, 1912-1956)用上它算是最早的了;到了八十年代,在德国新表现主义绘画中更是独占鳌头,尽管如此,从某种意义上丙烯都败给了油画。
因为丙烯没有历史,它的空间更具有希望,它与当代艺术几乎是孪生兄弟,但它更古怪、孤僻、桀骜不驯。
《反弹的黑键》 布面丙烯 六联320×420cm 2022
朱金石肖像 摄影师杨超
| 藝術門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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