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藏家Paweł Kowalewski:“我的收藏由艺术家的作品而命名”

在波兰艺术界深耕十余年,Paweł Kowalewski一直在建立他的艺术收藏。他的收藏涵括了一些重要艺术家的名字,如Marina Abramović、Jasper Johns、Andy Warhol、Jeff Koons、Zbigniew Libera、Dan Reisinger、Victor Vasarely和Krzysztof Bednarski。对艺术市场和当地艺术界有着丰富的知识的他,还负责在波兰的艺术图景和商业诉求之间建立一座桥梁。

 

LARRY'S LIST采访了Paweł Kowalewski,他分享了他对纸上作品的关注和他的愿望清单,还告诉了我们为什么艺术领域的人为划分最让他恼火,以及他对艺术家Jasper Johns和Robert Rauschenberg的钦佩——因为他们对他的启发和塑造最大。

 

⚫Paweł Kowalewsk。摄影:Andrzej Świetlik。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Paweł Kowalewsk。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是什么让你想开始收藏艺术品?你收藏背后的主要动机是什么?

 

对艺术的热爱驱使我开始收藏。

 

 

LARRY'S LIST: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一件艺术品的?它是哪一件?

 

尽管对艺术的爱慕开始于大约30年前,但直到现在我才能够实现成为收藏家的梦想。当我终于有能力开始拥有它们的时候,对我来说才是一个突破。包括Zbigniew Libera、Marina Abramović、Krzysztof Bednarski和Jasper Johns的作品在内,它们让我高兴,使我迷狂,令我心跳加速。其中,我特别迷恋Jasper Johns的创作,但我相信,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爱上一位艺术家或一件艺术作品。

 

⚫Jakub Danilewicz,《Untitled》(2016)。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为什么在你的收藏中专注于波兰艺术家是很重要的?

 

事实上,并不是说我在收藏时只关注波兰艺术家。我只是更容易接触到他们,这增加了买到他们作品的机会。我同时同等地关注本地和国外市场,寻找好的交易。作为收藏家,我的总体目标是,我拥有的波兰艺术家的作品可以与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家放在一起。

 

 

LARRY'S LIST:国际艺术家的作品与波兰艺术家的作品如何互动?

 

我相信,波兰艺术值得与国际直接互动,更重要的是,这种对比之中产生的效果非常好。协同作用带来巨大的能量和力量,是建立我的收藏的动机之一:展示各种背景和国籍的艺术家,思考迭代中的艺术媒介与技术的共性,这创造了一个更强烈也更宏大的效果,绝不是单一的、类似作品的集合可以做到的。

 

⚫在Communication Unlimited的办公室里面是一幅阿布拉莫维奇的肖像作品《Portrait with a Scorpion (eyes closed)》(2005)。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有什么特别的艺术类型一直吸引着你,或者有什么线索将你所获得的所有作品串联起来?

 

我的收藏主要由纸上作品组成。这是一个有意识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我可以买得起艺术界中那些“明星”艺术家的作品。对我来说,这个领域没有玻璃天花板,而除此之外的艺术世界是我无法企及的。

 

至于我选择作品和作出决定的过程,重要的是,作品总是要“有话可说”。我不能忍受空洞的,或是没有向我传达任何讯息的物件。不管是具象还是抽象的绘画、摄影或雕塑,它必须讲述一个故事,承载一些普遍意义,也强烈地表达出某些信息。如果我找不到这些共识,那么对我来说,这件艺术作品纯粹是装饰品,没有共鸣。

 

 

LARRY'S LIST:你第一次和最近一次购买的艺术品分别是什么?

 

我买的第一件作品是直接从艺术家那里拿到的。那是Włodek Pawlak的一幅画,题为《The handle endings of ancient spoons》。而最近我在线上拍卖中成功竞拍的作品是Jorg Immendorf在1998年创作的《Zeig was Du hast》。我经常关注这个拍卖。

 

⚫Andy Warhol,《Ingrid Bergman》(1983)。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你拥有多少件艺术品?在哪里展示你的收藏?

 

目前我有大约55件作品,主要在我的机构Communication Unlimited的办公室和我的家里展出。我相信,与我的员工和客户分享这些收藏品,会构建出更多的意义。Communication Unlimited主营通信业务,而艺术则是一种通用语言,总是与当代生活相协调。在这里,我的收藏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因此,在办公场所、会议室和我自己的办公室里,都能看到这些艺术品。

 

⚫Jeff Koons,《Tulips》(2015)在Communication Unlimited位于华沙的办公室内部。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你曾公开展示过你的艺术收藏品吗?

 

当然有。我希望这些艺术能够处在一个活跃的状态,比如已经有很多件作品经常出借给著名文化机构,以助力它们的重要展览。考虑到收藏目前的规模和它成立的时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例如,我拥有的一件雕塑——Karl Marx的头像已经被借给了Krzysztof Bednarski的大型作品回顾展。此外,有几幅画也在克拉科夫当代艺术博物馆(MOCAK)展出,作为“World War II — drama, symbol, trauma”展览的一部分。

 

大多数情况下,收藏家以自己的名字“整体”展示他们的作品,这可能看起来独具特色;但另一方面,我认为将我的作品混入策划的展览中更为有趣。事实上,这是一个全球性的趋势,即不仅仅是创造单一,而是侧重对比与融合。与其建立一个人的自我,我更多地是希望参与到策展人创造的普遍重要和有趣的语境中。只有这样,藏品才会因真正的叙事而丰富起来。我希望我的收藏由艺术家的作品而命名、而发声。

 

⚫Jasper Johns,《Two Flags》(1980)。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有没有哪种艺术作品,能让你不顾一切地开出支票?

 

有的,但我不会谈论任何具体的作品,因为有太多这样的作品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回过头来看,其中一次梦寐以求的购买,是我成功竞拍Jasper Johns的作品《Two Flags》。现在的我想多了解来自德国新表现主义运动(“Neue Wilde”)的画家。我也很期待能拥有Georg Baselitz、Jorg Immendorf、A. R. Penck的作品,因为他们的创作历程都与我在创意领域的轨迹很相近。如果有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购买Mark Rothk的作品。毫无疑问,刚才提到的这些艺术家之间的联系并不明显;然而,对我的思想和感觉来说,把他们放在一起有一种超越了实体域界的隐喻关联。

 

⚫Dan Reisinger,《Again》(1993)。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见到创作艺术品的艺术家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有时候,亲自见到作品的作者是一种变革性的体验。然而,我的观点是,好的艺术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拥有自己的生命和力量。艺术作品可以被比作一个聪明的孩子,他的智慧和知识超越了他/她的父母,尽管仍然没有成为“成品”,但这也证明了艺术永远不会停止发展,而总是生活在一个无限的空间里。对我来说,好的艺术可以趋向永恒,可以在新的时代和背景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出于这个原因,我觉得有时见到艺术家甚至会让人失望,也许这是因为从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很多艺术家可能个性艰涩。我身边有很多伟大的艺术家,我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朋友,但往往我喜欢他们的艺术作品比喜欢他们本人更多!

 

⚫Victor Vasarely,《Composition nr 3》(1989)。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作为一个艺术家,你自己的艺术实践是如何影响你在艺术和收藏方面的认识的?

 

我将用一个故事来回答这个问题。有一次,我和美术学院的两位教授一起坐在一个博物馆馆长的办公室里。我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说:“这是一幅很棒的作品。谁画的?" 原来是某位奥地利艺术家的作品,我现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我们知道一些伟大的艺术家被遗忘的情况,例如维米尔。其他人问我,“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幅好画?" 我回答说:"我就是知道。" 当一个人践行艺术,却不拘泥于它采取的形式时,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只把艺术分为两类:好的艺术和坏的艺术。我可能不喜欢部分好的艺术,但它仍然是无可争议的“经典”的一部分。但坏的艺术我一眼就能认出,而且我知道不要在它身上浪费时间。这是我的“眼睛思维”,这当然是作为一个收藏家的优势,影响我的选择。好比一个工匠在用目光打量某件物品时,便了解它的制作过程。出于这种经验,我觉得自己具备了更强的对于作品的感知力。

 

⚫Zbigniew Libera,《Lego concentration camp》(1997)。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你认为艺术界的小毛病是什么?

 

我被原始信息、跟风,还有在艺术中创造的人为划分所激怒,例如“女性艺术”、“非洲艺术”、“东欧艺术”,以及它们之间被无形加深的鸿沟。我不同意这些生硬的区隔,因为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来自哪个大洲、哪种性别,我们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尊重。也许这是我自己作为一个在东欧生活和创作的年轻艺术家,亲身经历所得出的感慨。

 

⚫Henryk Stażewski,《Geometric Composition》(1930/1977)。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在艺术界,谁给你的启发最大?

 

对我来说,有两位伟大的大师:Jasper Johns和Robert Rauschenberg。他们是我的艺术之父,为我指路,教我如何以一种普遍的方式进行创作。我相信Rauschenberg的作品《擦掉的德·库宁的素描》(Erased de Kooning drawing,1953)是一件天才之作,一次超越艺术和绘画框架的开创性行为。我真的很尊敬他,他的行为被广泛评论,并牵引出了很多情感,但他从来没有试图复制自己。

 

第二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物是Jasper Johns,他以一种非常概念化的方式对待绘画。他提出的核心问题是,一个标志何时会模糊其边缘并成为一幅画,我对此深有体会。基于多个领域和社会政治背景下的实验,他创造了真正的突破性作品。

 

⚫《擦掉的德·库宁的素描》(Erased de Kooning drawing,1953)现藏于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LARRY'S LIST:你能说出三位应该被我们关注的波兰艺术家吗?

 

当然,我自己(笑)……还有Gruppa的其他艺术家——Włodzimierz Pawlak、Ryszard Woźniak和Ryszard Grzyb。

 

⚫作为画家,Paweł Kowalewsk站在他的两幅创作于1980年代的作品之间。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LARRY'S LIST:你是如何参与艺术,并为推广波兰艺术家作出贡献的?

 

我试图用一种名为“热爱艺术”的病毒感染我周围的每一个人,激发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对艺术的兴趣。对这个世界发掘得越深,我们就越能在其中看到艺术,它是我们周围环境的一个自然组成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推广和邀请人们参加波兰艺术家在国外的展览,寻找资金来发展相关的出版或艺术项目,并积极支持波兰的文化机构的工作。我也践行教育,作为华沙美术学院(Warsaw Academy of Fine Arts)的教授,我尝试把我的部分知识和经验传授给年轻一代的艺术家,因为我确信波兰艺术应该在国际背景下发挥作用。

 

⚫Paweł Kowalewski在波兰国家美术馆的楼梯上,1997年。摄影:Zygmunt Rytka。由Paweł Kowalewski提供。

 

 

相关:CU Collection

 

Paweł收藏的部分艺术家

 

Henryk Stażewski

Jakub Danilewicz

Jorg Immendorf

Victor Vasarely

Zbigniew Libera

 

 

撰文:Kas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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